管怎麼說,在某種程度上,吳智慧比她們好得多,就像那個時候她用來說趙巖的話,用在她自己身上也是合適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不,也不對,還是不太貼切,她應該要比起這兩句更有力量。
她就像是一棵蓬草,從泥淖裡生根卻向陽而生,憑誰去欺她辱她踩她,她還是能抬起頭來不斷地生長。
別人看她,只覺得她倔強潑辣,也難免有人嫌她礙眼,可他瞧在眼裡又覺得有些心疼,尤其是她現在這幅模樣。
臨走的時候,自己刻意叮囑她去床上睡,她還撿了便宜似的跟自己說那她就不客氣了,可一轉頭她還是窩在這個小小的沙發裡,其實你看她有時囂張無賴,可她從來也不敢太過張揚,如果說有人連囂張無賴都是拿捏著分寸的那就是吳智慧了。
只因為她從小就只能靠自己活著,沒有脾氣她會被人欺負,脾氣太大又會吃虧,她是不知道受了多少摔打才成了現在這樣的大智而若愚,似無道而有道的吳智慧。
赫思白靜靜地注視著她,彷彿鬼使神差似的就這麼俯下身去,伸手碰了碰他的頭髮。
突然,吳智慧猛地彈起來,伴隨著一聲劇烈地“噼啪”聲,赫思白只覺得眼前白光一閃就失去了知覺。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重新恢復了對世界的感官,竟然有一種死而復生的錯覺。
“哦!”他捂著腦袋坐起來,“你幹十唔東西!”赫思白嘴都麻了,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吳智慧坐在沙發上滿臉歉意地看著他:“對不起,對不起!”她臉上的表情很複雜,看不出到底是想哭還是想笑,“你沒事吧?”
“楞為事哇?”赫思白電的舌頭也直了,嘴唇也閉不上,真是又可憐又好笑。
吳智慧努力地撇撇嘴控制住自己想笑的慾望,可還是忍不住笑起來,她實在忍不住了,抱著肚子滾在沙發上笑成一團:“你,哈哈哈哈!你回來幹嘛不說話啦!害我把你當成壞人,這也不能全怪我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喲,真是笑死我了,你剛才,你剛才頭髮都豎起來了,哈哈哈哈哈!對不起我不該笑的,但是,哈哈哈哈!”
“以還笑!以還有臉笑!”赫思白的舌頭稍稍有了點知覺,笑著把吳智慧撲倒在沙發上。
“哎喲!你幹嘛,你別,我怕癢!男……男女授受不親啊……啊……啊哈哈哈!”
“笑,你再笑,我看你還敢笑!”赫思白的嘴巴終於恢復了正常,不遺餘力地摁著吳智慧揉搓,似乎勢必要報這的一電之仇。
“別,你別……”吳智慧氣喘吁吁地求饒,“我錯了,哈哈哈,我不笑了,我真的不笑了!”她笑的眼淚都出來了,眼圈紅紅的,一副委屈巴巴受氣包的模樣,抓著赫思白的領口撒嬌,“嗚嗚嗚,我錯了,我再也不敢笑你了,嗚嗚嗚!”
“說話算數嗎?”赫思白垂著眼睛看著她,他也鬧得有點兒累了,聲音有點兒沙啞,但是低低的很溫柔。
吳智慧有點兒晃神,腦子濛濛的“嗯”了一聲,軟軟的,糯糯的,她覺得自己的臉有點兒熱,或許是剛才笑得太兇的緣故,當然也或許是因為……她望著赫思白漂亮的喉結,沒出息的吞了一口口水。
赫思白的臉也是粉紅色的,他清清喉嚨,手撐著沙發坐起來,下意識地舔舔嘴唇,聲音略有些乾澀的問道:“怎麼不去床上睡?”
她去了,吳智慧偷偷地在心裡回答,可是一想到赫思白平時是在那張床上睡著的,她就激動地睡不著,她一睡不著就忍不住胡思亂想,就會想到今天跟蹤她的那輛黑車,然後越想越怕,好像有人會從窗子裡爬進來一樣,所以她還是決定抱著防狼棒去睡沙發。
她甚至想,就算真的有人闖進來,也最好能在夢裡解決了她,因為這樣會感覺沒有那麼可怕。
“怎麼了?”赫思白問。
“嗯嗯,”吳智慧搖搖頭,“沒怎麼呀。”她每次心虛的時候就是這樣,不管怎麼否認,腦袋晃得像撥浪鼓,可眼睛卻直勾勾的,是非曲直根本就藏不住,赫思白倏然發現了這個秘密,眼睛裡溢位溫柔的笑意。
“哦!”赫思白眯起眼睛,“我房間的燈是壞的,你怕黑。”
“唔,有……有點吧。”
“傻瓜,有床頭燈,你不知道嗎?”赫思白把她拉過去,演示給她看,“喏,這兒是開關。”
“哦。”吳智慧心不在焉地回答,她其實沒什麼興趣知道,她還不至於傻到連開關都找不到,她決定換個話題,“今天你們又有什麼新發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