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家也風光。
柳氏雖是出身市井人家,但容貌俏麗,風姿綽約,成親三年,便給金璉添了嫡子,金璉從破落戶搖身一變,成了大宅門的嫡少爺,也沒有嫌棄過柳氏,且小兩口很是恩愛。
金家自己就是開金鋪的,給自家人打首飾自是足金足兩沒有手工費,十來顆金豆子打了枚累絲鳳頭釵,還有幾枚金髮卡。
金首飾拿回家,柳氏自是看著歡喜。他們這一房底子薄,沒有田莊店鋪那些額外收入,只能靠府裡的月例和金璉在鋪子裡的工錢過日子,和其他房裡不能比,柳氏手裡也只有初來時金老太太給她們添置的幾件東西,那些都是些拿來充場面的普通貨色,甚至比不上府裡一些有身份的丫頭婆子的東西。金老太太為人吝嗇,從不會給孫媳婦們賞賜這些;林安兒身份雖高,和她卻是平輩,自是沒有送這些的道理;陶氏自己也沒有好東西,有東西也要留給女兒,當然也不會給媳婦們了。
自從來了京城,柳氏還是頭一次回孃家,當然想要風風光光的,看到自家相公給自己打了首飾,雖然開心,可也沒有拿出來顯擺。金璉叮囑過她,這事別讓母親知道,一碗水端不平,當然想要偏心媳婦了。
小兩口藏著掖著,這事還是讓陶氏知道了。今天她到金璉所在的鋪子裡換金子,聽到鋪子裡的人說了這件事。自家男人不管她,想不到兒子也不管她了,得了外快不知道孝敬她這個當孃的,反而偷偷摸摸給媳婦打首飾。
陶氏本就是個渾人,又被金炳路刺激得腦子越發糊塗,回到府裡,連自己屋都沒回,直奔柳氏房裡,披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柳氏也不是個善茬,婆媳兩個就像潑婦罵街,葷的素的一起來,罵到後來,還動起手來。
這婆媳兩個打架的事,早就傳出去了,這會子早有些丫頭婆子在六房的院子外面探頭探腦看熱鬧。可這婆媳倆硬是從屋裡撕扯到廊下,罵大街的聲音遠遠傳出去。
金璇和金玟媳婦常氏趕來時,當婆婆的陶氏正扯著兒媳婦的頭髮,當媳婦的柳氏則抓著婆婆的衣衫。
來了京城兩三年,金璇早就不再是當年為了一枝簪子便大呼小叫惹人笑話的小丫頭了,看到自己的娘和嫂子打架打得連臉面都不要,白白讓那些奴才們恥笑,她恨不得一頭撞死。
金璇和常氏費了好大勁兒,才把陶氏和柳氏拉來。這兩人還是不依不饒,撲著要繼續打,陶氏甚至把金璇的手給抓破了。
金璇和常氏苦苦相勸,柳氏倒是不說話了,陶氏卻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下人們紛紛捂著嘴偷笑,金璇被她娘氣白了臉,眼圈兒都紅了。
那邊林安兒得了訊息,帶著玉娘和幾個丫頭過來了,她是掌家,出了這種事當然要來看看。
寒冬臘月的天氣,陶氏披頭散髮坐在青石板的地上乾嚎。見過撒潑的,沒見過這樣撒潑的,林安兒覺得吧,她這個潑婦和陶氏比起來,還是差了一大截。
金璇忙對母親道:“大少奶奶來了,娘您快點起來吧。”
原以為看到林安兒,陶氏還能收斂一些,如果是以前的確是這樣,可自從與金炳路大鬧特鬧之後,陶氏便誰的帳都不買了。
林安兒今天穿著銀紅蜀繡夾襖,下面提淡青色馬面裙,外面披著雪白的銀狐斗篷,這件斗篷毛髮得很好,是林劍雲讓人從北地帶來的,歐陽氏沒捨得自己用,做了斗篷送給了林安兒。
斗篷挺長,過了膝蓋,陶氏忽的就撲過來,一把抱住了林安兒的腿,隨手一擤,一團鼻涕甩到斗篷上面。銀狐毛根根直立,那團鼻涕便頂在毛尖子上,要多噁心就有多噁心。
紅霞和紅雨連忙用帕子擦拭,鼻涕擦下去了,狐毛卻粘在一起。
金璇臊得滿臉通紅,不住地賠不是,想把陶氏拉起來,可陶氏卻依然抱著林安兒的腿,鼻涕眼淚蹭得林安兒的馬面裙上到處都是。
看到金璇尷尬的模樣,林安兒有些無奈。如果不是金炳路和陶氏,金璇的親事早就訂下了,萬不會到現在快要及笄,連個上門提親的都沒有。
她對玉娘道:“乳孃您去叫幾個粗壯婆子過來把六嬸嬸拉回屋,總這樣哭下去,會哭壞了身子,對了,就叫那幾個力氣大的,常聽說她們把小丫頭們打得死去活來的,這會子正好派上用場。”
每個高門大戶裡都會有些兇惡婆子,金家當然也有,而且還有不少。她們大多都是金老太太的人,金老太太倒臺,林安兒並沒把她們轟走,除了兩三個特別囂張的,其他的全都留下來了。
這些婆子大多都是家生的,幾代人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