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擦了。”
向珊的眼淚掉在紙巾上,以濛用乾淨的紙巾給之諾擦拭,越擦越花,卻露不出他原本的樣子。
“之諾最愛乾淨了,這樣怎麼可以?”以濛繼續給之諾擦臉上的血跡,她的執拗和堅持,讓任何人都沒有辦法勸阻。
漸漸地露出了血汙下之諾的側臉,看著逝者蒼白的臉被擦得面板泛紅,葛婉怡拉過以濛對她說道,“以濛,別擦了,你看之諾的臉都被擦紅了,他會疼的。”
空洞的眼神像是突然有了焦點,以濛轉頭看向葛婉怡,手裡的動作停了下來。怔了怔,她將手提袋裡的所有東西都倒出來,換用溼紙巾幫寧之諾擦拭。
溼潤的消毒紙巾擦掉了逝者臉上的血汙,露出他慘白的臉色和青紫的嘴唇。
沒有顧忌沾染了血汙的床單,以濛直接坐在床畔上,她凝視著他的側臉,就像是看他已經睡熟了一樣。
“之諾。”隔絕了所有在這裡的人的哭聲,她坐在他的身邊,和年少的時候一樣,“你別害怕,我來陪你了。”
她從白色的遮佈下,握住他滿是血色的手,掰開他早已經僵化的手指和他勉強十指相扣。
冰冷的寒,徹骨的冷,透過他的指尖傳入到她的掌心。
“回家,就不會冷了。”染了鮮血的手去輕觸他的臉頰,在他的臉上留下血色的印記。
李警官和霍啟維在一旁說道,“從最初的死者檢查報告來看,死者雖然身有疾病命不久矣,但是他的死亡原因,是他留學過多造成的,還有相信你們已經看到了,死者腹部左側有切口和縫合口,他體內除了壞死的腎器官,肺部器官和心臟都已經不見,可見死者死前有人對他進行了器官移植。所以這不是簡單的疾病猝死,這是一次刑事案件,我希望在做的各位,都做一個筆錄。”
聽到這兒,原本淚水還掛在臉上的葛婉怡,憤然地轉過頭來,“你說,之諾是被人害死的。”
“是的,目前從逝者的傷勢來看,是這樣的葛女士,請您節哀。”
“是誰?到底是誰?”是誰殺了她的兒子,她一定要他償命。葛婉怡的瞳孔泛紅,眼前完全是一片血紅色,憤怒將她整個人都要燒灼了一樣,她不停地顫抖著,卻不忍心再將視線轉向醫護病床上的寧之諾。
以濛的手輕撫在之諾的臉上,她從起初到現在都沒有掉一滴眼淚,她看著臉上血汙被她擦乾淨的之諾,覺得他像是睡著了。
她記得之諾對她說過,“濛,我太累了,實在太累了。”
伸手輕拍著他,怕他被人打擾了一樣,她拍著他讓他繼續睡下去。
“以濛。”向珊抓住她的手,死死地,“你別這樣,你別這樣。”向珊的眼淚大顆大顆地砸落在以濛的手背上,溫熱的感覺讓她在一怔間恍然回過神來,眼淚浸溼了向珊的臉,她哭得妝容畫得一塌糊塗。黑色的睫毛膏暈染在她溼漉漉的眼上,喉嚨梗塞,向珊哭著拉以濛從床側下來,“以濛,之諾已經死了,他已經死了,再也回不來了。”
以濛一怔,覺得呼吸都被壓抑了,她喘不上氣來,伸手一把推開拉扯她的向珊,反身回去,繼續靠在之諾的身上,臉上沾染了血汙都不理會。就像是小時候,不論是看一起在電影院還是在公交車上,困了,累了,只要靠在身邊的之諾身上,她就能安然地沒有絲毫芥蒂地入睡。
葛婉怡轉過身,看到以濛蜷縮著偎依在死去的之諾身邊,相互偎依的兩個孩子給了葛婉怡最大的內心震撼,心被撕裂了一樣的疼。她這才恍然明白,這麼多年自己一直都是錯的,不論又怎樣的汙言穢語罵名,待在兩個孩子的身邊才是最重要的。
沒有父親和母親的日子,年幼的他們,是不是也像現在一樣無助孤獨又懼怕。
是她錯了,是她錯了。
揚手給了自己一耳光,臉上的疼痛完全不及內心的疼痛。
她該陪著他們的,可是,她不敢認回他們,她怕那麼小的孩子就要揹負和她一樣的惡劣罵名。
向珊側過臉,拉不開以濛,看到她靠在之諾冰冷的屍體上像是在說著什麼,閉了閉眼,流著眼淚她凝神細聽。
蒼白乾裂的唇,以濛不停地細碎低語呢喃,她的眼神空洞而柔軟,向珊終於聽清楚後,才覺察到她說得是。
——“之諾,我們回家,我陪著你,我一直都陪著你。”
雙生到底是怎樣神奇的存在?以濛不明白。
但是,早在今天警局給祁家打電話之前,她就是怔然的,昨晚,她夢到之諾死了,他死了,沒有來得及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