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靠在門邊看大螢幕上的遊戲程序,心裡默唸,“10,9,8,7……3,2,1,0”,隨著音箱裡傳來一聲哀鳴,Game over!張允涵的遊戲掛了,她摘掉眼鏡,揉揉眼睛,“你一回來我就輸,兔崽子!”
丁峻拖把椅子過來坐在母親旁邊,“媽,跟你說個事兒!軍部派我去聯合政府那邊做個集訓,九月份走,持續多久可不知道。”
“啊?那我怎麼跟你聯絡?”
“不知道呢還,等過去了,我跟你聯絡!”
“哦。”作為軍人的妻子和母親,張允涵對這種場面並不陌生,她並不太往心裡去,只是表示自己知道了。
丁峻有點期期艾艾地說,“媽,這些年我總不在家,全憑高叔叔照顧你,趁我休假,我看你們把事兒辦了吧,我走了也放心。”他嘴裡的高叔叔,高修遠,是張允涵交往的黃昏戀男友,兩人是在社群組織的中老年人的活動中認識的,因為雙方都是喪偶,所以能說到一起。高修遠是大學教授,尚未退休,最近正去美國開一個學術方面的會議,所以不在。對於他,丁峻一向是非常客氣和禮貌的,他並不排斥母親重新組織家庭。在父親剛去世的時候,年幼無知的他以母親的保護神自居,淘氣搗蛋地嚇退了一個又一個的追求者,直到他上大學離開家,才突然意識到自己是多麼的幼稚和無知。
讀書,考研,實習,入伍,升職,訓練……是丁峻這十來年的全部生活,當然有機會他就和母親聯絡。資訊時代一切都是那麼方便,但作為軍人,並不是想什麼時候和母親聊天就可以,或者說聊什麼都可以。他長大了,成人了,獨立了,卻把母親一個人孤零零地丟在家。所以,當張允涵和老高開始交往試探著問他意見的時候,他非常熱烈地表達了自己歡迎對方加入自己家庭的意思。
張允涵有一雙很漂亮並且遺傳給兒子的大眼睛,她瞪大了眼睛說,“喝,真是翅膀硬了,給老孃操心起來了?當年要不是你這個小拖油瓶搗亂,在我男朋友的包裡放老鼠夾子,你媽早就嫁出去了,你個臭小子。”她在兒子頭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放心走你的好了,我和老高心裡有數。你看,我新買了一款四維立體數碼相機,回頭找幾個老朋友一起出去旅旅遊。”
“得得得”,丁峻說,“甭給我看什麼四維立體數碼相機了,四維啥意思您懂嗎?真是的,換個新名詞兒就把你們兜裡的錢都掏出來了,我這兒跟您說正經的。”
“我也跟你說正經的。你忙你的去,甭擔心我,你媽活得好著呢。倒是你,老大不小了,雖說這年頭不興父母催結婚,可是你媽是個傳統的人兒,要不然也不會為你的死鬼老爸守寡終身了,擱古時候那得給我立牌坊,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啥時候帶女朋友回家上門?”
“我們艦艇上那幾個您都見過了,覺得哪個還行?”丁峻恬不知恥地問老孃。
“我呸!都是小子,小子,也行!這年代流行同性結婚,可是,我這是算婆婆呢還是丈母孃?”丁峻面對自己老媽的一張伶牙俐齒,幾乎全然沒有招架之力。他趕緊站起來,“累了累了,困了,洗澡睡覺去!”
可是張允涵沒有放過兒子的意思,她追著喊,“兒子,你娶個男的不要緊,可是生的孩子一定要跟咱家姓啊!”
丁峻氣得嗷一聲,撒腿就要跑。張允涵抓住他,“等會兒,我還有話跟你說呢,剛才你瞎擔心,現在輪到我了。”
“什麼事兒?”丁峻奇怪母親要擔心什麼。
“你還記得以前咱家隔壁的白參謀長嗎?”
“咱家隔壁不是何師長和齊政委嗎?”丁峻明知故問。
“呸,就是隔壁樓,隔壁的隔壁。嗨,就是白參謀長,我前幾天遇到他的夫人了。跟我說,她家閨女,你還記得嗎,跟你從幼兒園到高中都是同學,後來那孩子去哪兒了我也不知道。白參謀長的夫人說,她家閨女大學畢業已經進入空軍某部了。我說,我家那是個小子隨行入伍也就算了,怎麼你們家閨女也參軍了呀。我這麼一說,白參謀長的夫人就訴起苦來了,說她家閨女可犟了,臨高考偷偷改了志願,都沒讓他們兩口子知道,直接進了軍校。一個女孩子家,非要去參加什麼空軍,跟你一般年紀了連個男朋友都沒有。這不是碰上了,要不你倆交換一下聯絡方式?我就算給人交代過去了!”張允涵那嘴皮子,巴拉巴拉說了一大串。
“得了吧,我親媽,我這馬上要去參加集訓,誰知道三年五年的還能不能回來呢,我跟人聯絡上了,完了人是等我還是不等啊?別糊塗了,等我回來再說吧!”丁峻簡直有點哭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