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卻送來和書一封,維持魔族當初疆域,與神界分疆而治。
送和書的人正是太淵本人,他出發的前一天,在魔界舉行了繼位大典,將魔君之位傳給了清河。然後當天夜裡,他帶著蓋了印的和書,駕著神獸,獨自一人便上了天宮。
離去之前,清河問他:“你我耗費了這麼多年心血,終於讓你復生。如今你不過剛醒便要去無方界,你我這麼多年,豈不是徒勞?”
說完,清河攤開手來,將一瓶忘情遞給他:“你我都知,這才是最好的選擇。”說著。他仰頭看他,眼中已是帶了淚光,“不若相忘罷?”
不若相忘罷。
其實那麼多年前,她也曾是他珍愛的姑娘。
他也願意用性命來保護她,然而他終究想要的東西太多,他終究羈絆得太多。
當年他舍不了與太淵的兄弟情誼,如今他捨不得魔族的生死興衰。
然而聽著他的話,太淵卻是笑了起來。他仰起頭,望向那按照軌跡運轉了千萬年時光的星斗。
“我已經忘過她太多次。”他笑道,嘆息出聲來,“每一次,我便知道會有今日的結局。我總是怕今日的結局,從靈虛幻境出來的時候我便害怕,我想,這個女人早晚毀了我。”
“可是如何呢?”他伸出手來,將手放在心口,摸著胸腔裡那一下一下跳動著的心臟,“當所有東西積累下來,這些感情。早已不是用藥物能讓它消弭。在她向我道別的時候,銷魂便失效了,然後我便知道,逃不開了。
“你看,她在我心裡。如今我要去無方,我竟一點都不覺得痛苦。我突然發現,原來我這樣不怕死,只要能與她死在一起,似乎也就不那麼可怕了。
“當你同我說她要去無方的時候,我便懂了。我一直活著,活了那麼多年,其實等的不過就是今日。
“不過就為了等待著見她,等待著愛她,等待著與她共死,如是而已。”
說完,他向清河微微一笑,眼裡是散落的星光,慢慢道:“後會無期。”
清河亦是笑彎了眉眼,目送著他騰雲駕霧而去。
爾後,清河回到自己宮殿之內,一步一步踏上鋪著紅毯的純金臺階,然後轉過身,坐了下去。燈羅站在大殿裡,提著青燈望著他,目光不悲不喜,沉靜如死。
他哭笑起來:“我愛過一個小姑娘,可我註定不能愛她。那麼,我是不是該去忘了她?”
燈羅不說話。她只是沉默著看著他。清河開啟手中的忘情。揚起手來,一飲而盡。
隨後他靠在金座之上,閉上眼睛,笑出聲來。
只是笑著笑著,就哭了。
燈羅偏過頭去,看向魔宮之外。
她想起來,靈華山那萬年不滅的燈火。她是那些燈所記載的痴情所化,然而縱使她的主人再如何情深,倉賦所等的那個女子,卻是從未歸來過。
有的時候,有些錯可以補救,有些錯過,卻就是一生。
太淵來到天宮的時候,墨子夜早已在那裡等候著他。
官方的事情兩邊早已知曉,將和書籤字後。兩邊便都沉默了下去。墨子夜在等著太淵開口,太淵在思索著如何開口。
許久後,他終於道:“我欲前往無方。”
聽這話,墨子夜彷彿早已料到一般,只是淡淡點了點頭,隨後立即便開出了條件:“血咒。”
說著,他抬起頭來。深入夜色的眼。淡望著前面的人,“你須與我立下血咒之約,自此之後,我為你主,生死大權。由我作主。”
聽到這個條件,太淵忍不住捏緊了拳頭。
他這一生從未低頭,哪怕當年面臨裂魂之刑,他卻也未曾退卻半分,然而今時今日,不過一介晚輩,卻也敢同他說,生死大權,由他做主?
墨子夜也知道,這個條件估計很難讓太淵接受。畢竟他是當初父神的弟弟,當今世上最尊貴的尊神。然而別無他法,這是他唯一能要挾他的機會。
於是兩人就這樣靜靜對峙著,許久後,太淵突然笑起來,他深深撥出一口濁氣,而後道:“好,我與你立下血咒。但你也須下誓言,若我不犯神族,你平日不得干涉我。”
“自然。”
墨子夜垂眼,也終於放下心來。
兩人立下血咒之後,墨子夜便將太淵帶到了無方界的入口。在一片冰天雪地之間,太淵突然想起那個新年夜,那場大雪,那些華美的煙花,還有那個姑娘,笑若春花。
他忍不住勾起嘴角:“其實你以前放煙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