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雲看著床上的緋卓瑪，問著自己的心，而自己的心早就給出了答案——

因為他便是第一個淪陷在那魔力之下的人，他又怎需問別人，他要的答案？

決絕的淚已風乾在了枕上，遲早都要面對的，所以睜開眼去面對吧——

“你以為原形畢露，想要一死了之就可以兩清你所有犯下的錯？你虧欠的人太多太多了，你身上的罪也太深太深了……”

沒有給緋卓瑪喘息的機會，當那雙總是讓自己的心產生動搖的眼睛睜開，目光呆滯地放空，爾朱赫雲開始了對她的斥責並在她的身上貼上“萬劫不復”的罪名……

是啊，虧欠的人真的太多，罪孽又太慎重了啊……

緋卓瑪聽著，一字不漏的聽著，卻沒有給出任何的反應，除了那一下重過一下的眨眼動作——

那是不是在說，你都承認了呢？！

爾朱赫雲無視自己的心痛，怒顏上的五官彷彿都猙獰起來，變得是如此的可怕……

“你應該已經聽到剛才的那些對話了？既然寧願一死也不做任何解釋，那你便是承認了所有的罪，對不對呢？

簫韻珊……簫韻珊是前朝公主，她為了替父報仇，所以使盡千方百計逗留在我的身邊，並將你安插在我的身邊，好讓我對你沒有防備，讓你對茹兒有機可趁，甚至在我要將你拉出午門斬首還為你求情，實則是想要留下你的命在我的身邊，迷惑我求得我的原諒，好讓我放下所有的芥蒂，讓你也順利的剷除我，那她便可輕易奪下我的天下對不對？”

前朝公主……？

簫韻珊……？

緋卓瑪聽著爾朱赫雲一項一項指向自己的罪名，她才茅塞頓開，原來……原來簫韻珊是前朝公主，所以……所以她才如此迫切的想要入宮——

她為了混入奎咦族不惜讓自己被野禽狠命的咬傷；她為了學會奎咦族的醫術，假裝自己貼心的姐妹；她為了能引來爾朱赫雲，先在鳳滿樓建立好名聲，卻沒想為重病在床的母親醫病而下江南的爾朱赫雲卻看上了自己的醫術，即便她跟著入了宮，卻沒能引起爾朱赫雲的任何關心……

所以才在回到江南後，設計完顏西陵中毒好製造機會，因自己在爾朱赫雲面前立功，雖然爾朱赫雲沒有在那時就召入自己入宮，但是那次淮南的“瘟疫”，已經無需任何人的提示，緋卓瑪知道那蔓延的瘟疫的毒肯定又是簫韻珊的傑作。

許是知道自己無法引得爾朱赫雲的關注，所以就全力將賭注下在了自己的身上——

“緋兒，謝謝你為姐姐做的那麼多的事……爾朱赫云為了讓你入宮冊封我為妃，真是慶幸……你還未滿十五，不然可能這次入宮成妃的人就是你了……”

那是簫韻珊在入宮前得到冊封她為妃的詔書後，興奮得忘乎所以時對自己說的話，她可能以為自己聽不懂才那麼一說，然而現在緋卓瑪回想起來，便什麼都明白了……

那句謝謝，又一次利用，她利用了爾朱赫雲對茹兒姐姐的一往情深、也利用了自己所有為爾朱赫雲所做的事，定是她對爾朱赫雲說，自己未滿十五不能被冊封，所以只要冊封她為妃，而自己就能當陪嫁藥童入宮了……

簫韻珊，你真的是個好有野心的女子，如果我再盲目的相信你的謊言，那被連累受到傷害的人就會越來越多，所以……

如果從一開始就能如此聰明的聯想到一切，如果從一開始就不這般優柔寡斷，是不是無辜而亡的人就會少一些呢？

面對爾朱赫雲的斥責，想得十分透徹的緋卓瑪不想狡辯，不想逃避，更加不想為自己推脫，因為她找不到去解釋的詞句，她只是輕輕地點點頭，冰冷的小臉上沒有沾染半分的表情——

認下所有的錯，只因自己真的有錯，因為自己的懦弱……害死了無辜的茹兒姐姐和那個未出世的孩子，連累完顏西陵簽下與商夏互不侵犯條約。

為什麼要承認，為什麼要那麼輕易的放棄解釋？

他的臣子都為她求情，都在說她是有把柄落在了簫韻珊的手上，可她為什麼卻放棄為自己爭取撇清罪責的權利？

爾朱赫雲不知道一日間自己還可以承受多少次心痛，他不想看見她只是就這樣點頭認下自己的錯，卻偏偏……

——

你留我一命，想要我怎樣做，我都會答應。

緋卓瑪猶如一具尚有氣息的行屍，面無表情的坐起身拉住爾朱赫雲的手，在他的手掌裡寫著。

“你到底是誰？你的真名叫什麼？”

爾朱赫雲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