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掌心裡的天衝魄,生髮出藤蔓一般的光亮。它纏繞著江成路的手腕。鑽進他的血脈中一點點向上遊動,將他的血液、面板。乃至整條手臂都染上詭異的紫黑色。
“我才是你的本性……你沒有辦法壓抑自己的本性。”
那黑暗的聲音,彷彿是直接從心底裡萌發出來的。
“看看你曾經遭遇過的悲傷和不公吧!你怎麼能夠容忍那些螻蟻左右你的人生?”
江成路睜大了眼睛,這一次,出現在他眼前的不再是古久之前的記憶,而是這一世以來,自己所經歷的往事——
日軍的炮火聲,江邊洞府轟然崩塌的巨響,道士們身上飛濺而出的血光;
萬傾怒濤之上與日軍艦艇的對峙,沙灘上的精疲力竭,無可奈何地重複失去;
浮戲山頂廢墟里,行屍走肉一般的生活;
還有,在那條幽暗的地下通道里,親手捧起白秀麒那顆血淋淋的頭顱……
怨恨,悲傷,憤怒!
糟糕,中計了……江成路心裡陡然一沉。
剛才為了保護白秀麒而強壓下去的情緒,竟然就這樣被迂迴地喚醒了。它們與黑龍身上的怨氣遙相呼應著,儼然如同內奸幫兇。
“阿江、阿江!”
白秀麒顯然覺察到了江成路的異樣,但他實在沒有餘力再去顧及。結界已經不再牢固,只要黑龍再撞擊幾下就可能脫困而出。
“壺天!”他回頭大聲喊道。
蘇紫推了一下章函:“小白讓你接手撐起陵區裡的壺天!”
章函立刻動手,接替白秀麒撐起壺天。而就這個時候,鄭楚臣忽然從隱蔽處衝了過來,一掌襲向章函的後背!
電光火石之間,即便是離他們最近的蘇紫都來不及擋下這一掌。章函一旦遇襲,皇陵壺天立刻就會消失,到那時候將會有許多普通人死傷!
已經不能再遲疑下去了。
“住手——!”
伴隨著蘇紫的一聲高喊,鄭楚臣的身影忽然在半空中靜止住了。下一秒鐘。壺天完全開啟,章函立刻起身將蘇紫護進懷中。
“不,已經……已經沒事了。”
蘇紫卻輕輕地示意章函放手。然後兩個人一齊向前看去。
剛才還氣勢洶洶的鄭楚臣已經跌倒在了地上。殷紅的鮮血正一點一滴地從他的眼耳口鼻中流淌出來,越來越多。
他看著蘇紫,恍惚明白了什麼,卻又有些難以置信。
“你……怎麼會……”
“是我做的。”
蘇紫沉重地點頭,眼中有淚光閃動。
“你讓我吃下瑤草的時候,我也讓你服下了一些……一些不好的東西。換做平時,你應該早就已經發覺了。但現在你卻被慾念所矇蔽,所以才……”
說到這裡。他已經哽咽起來。
鄭楚臣咳出了一口血,卻笑道:“……你居然為我哭了?”
蘇紫點頭:“我說過,你曾經是我的良師益友,是我尊敬和景仰的人。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
“哈……良師益友。”鄭楚臣似乎在微笑。又好像是在嘆息:“求不得的,始終是求不得。”
“那就放下執念,重新開始。”章函也不免黯然:“然後你就會發現,其實還有更適合於你的選擇……”
“玉清帝君,用不著你來教我這些事。”
鄭楚臣咳嗽著打斷他的話,又將目光投向了西邊遙遠的方向:“……對了,你們若是看見了葉風,就告訴他……告訴他……”
這最後一句話,終究是沒有能夠說出口來。
“他死了。是我殺的他。”
蘇紫猛地仰頭,不讓眼淚滑落下來。
“你並沒有做錯什麼。”
章函輕輕摩挲著他的後背:“但我還是很後悔,因為這件事本該讓我來做。”
他正說完這一句。忽然看見地上鄭楚臣的遺體竟然又有了異動——一些紫黑色的煙氣升騰起來,朝著半空中白秀麒他們的方向飛去。
糟糕!
章函臉色丕變——這些都是鄭楚臣剛才吸收的力量,鄭楚臣一死,它們就要回歸到天魂天衝體內。這樣一來,黑龍的力量又會……
甚至還來不及警告,令人窒息的一幕就出現在了半空中!
早已脆弱不堪的結界終於被衝破。巨大的衝撞力將白秀麒擊退了十餘米,狠狠撞在博物館的牆面上。又反彈跌落在了鬆軟的沙地上。
而江成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