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職業警員,將他牽扯進罪案調查會有諸多不便,也會面臨更大的危險。
不過這一刻,她突然下定了決心,準備接受丈夫的提議了。因為她驀然領悟到丈夫的心理和自己是相通的,也跟自己一樣的倔強。假如不同意的話,他一定也會偷偷的自己行動的。在這艱難的時刻,假如夫妻倆還不能真正齊心協力、渾若一體,那幾乎肯定會被色魔逐個擊破,等待兩人的必然是慘敗的結局。
計議已定後,石冰蘭彷彿卸去了心頭的重擔,精神一振,邁著久違了的輕快步伐走出警局。
蘇忠平正坐在車裡等她。
上車後,夫妻倆相視一笑,彼此用不著再說話,就已明白了對方的心意,一切盡在不言中。
回家的路上,石冰蘭鼓起勇氣,向丈夫坦白了自己已經懷孕的悲劇。
蘇忠平雖然對此早有預感,但還是頗受打擊,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眼睛裡充滿了恥辱和痛苦。
儘管他馬上控制著自己,若無其事的安慰妻子說,這不能怪她,要她不必介意。但敏感的石冰蘭還是重新產生了顧慮,剛剛才親密無間的夫妻關係彷彿又蒙上了一層陰影。
她原本已決定要毫無保留的、百分百的實話實說的,這下子又遲疑了,擔心完全說出真相對丈夫就太殘酷了,恐怕他未必承受得了,也未必能理解自己忍辱負重的一片苦心。
於是,石冰蘭吞吞吐吐地撒謊說,由於她有天生的子宮頸後傾毛病,婦產科醫生認為現在就墮胎有危險,很容易導致刮不乾淨的嚴重後果,因此要她再等兩個月,等胎兒到了子宮中部時才能做引產手術。
「……其實,也不是非等不可的,只是我一時拿不定主意!」她黯然嘆了口氣,望著丈夫低聲說:「如果你覺得還是趕緊做手術比較好,我就聽你的……」
「你說什麼傻話?當然是聽醫生的!」蘇忠平斬釘截鐵地打斷了她,「我不希望你再冒任何不必要的危險了,哪怕是一丁點!」
石冰蘭垂下頭,不敢正視丈夫的目光,生平頭一次覺得如坐針氈,體會到犯人面對警察時那種心虛、愧疚的心理。
但是愧疚歸愧疚,她猶豫再三後,還是把真相嚥了回去,沒有對丈夫吐露實情……
接下來的數天裡,這對夫妻檔開始了艱鉅的調查任務。
過去三個月中,蘇忠平就幾乎沒有上過班,現在更是索性辦了停薪留職,全心全意的投入到了新的「工作」中。
至於工作的方式,則是繼續沿著石冰蘭當初未能查完的線索,將她父親生前曾結怨過的仇人一個個的排隊,希望能從中再發現若干蛛絲馬跡。
然而越追查下去,夫妻倆的心情就越沉重。兩人驚訝的發現,原來這位逝世的父親居然有這麼多的仇人,而且似乎不甚「清白」,在做生意和擔任政府要職期間,曾同幾件重大的經濟案、腐敗案有千絲萬縷的聯絡。
而這,跟石冰蘭從小印象中的「慈父」,簡直是判若兩人,令她頗受打擊,感受到一種被欺騙的痛苦、羞愧以及旁徨,所幸的是蘇忠平一直在鼓勵著她,要她「勇敢的面對真相」,她才以女刑警特有的心理素質頑強堅持了下去……
但是夫妻倆的努力和付出,似乎並沒有換來有價值的成果,再加上人手不足和工作量過大等難題,兩人的進展極為緩慢,整整兩週過去了,排隊的嫌疑人名單隻不過排除了三個人而已。
石冰蘭暗暗發愁,若照這種速度查下去,恐怕還沒能把色魔揪出來,自己就要日漸逼近瓜熟蒂落、臨盆分娩的那一天了……
這天中午,丈夫有事出去了,石冰蘭因為嚴重的妊娠反應,接連嘔吐了好幾次,導致渾身虛弱。她臉色蒼白的半靠在床上,打算午睡一陣,恢復了精神以後再起身工作,詳細整理一下這段時間蒐集回來的材料。
但這時電話響起,是九仙山陵園的職員打來的。對方再次誠懇的道歉,說已經出資重修好了墓碑,保證跟原來的一模一樣,請她過去親眼看看。
「不用看了。以後再說吧!」
石冰藺淡淡地敷衍著,心中忍不住苦笑。父母的骨灰都已不見了,永遠找不回來了,光維修好一個墓碑又有什麼用呢?
但那陵園的職員卻偏偏不知趣,喋喋不休的繼續討好著石冰蘭,說如果地沒空走一趟的話,陵園這邊可以拍一張數位照片寄給她看。石冰蘭不耐煩跟他羅嗦下去,於是就同意了,要對方將照片寄到她的電子郵箱來。
放下電話後,開啟電腦,果然過了幾分鐘就收到了數位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