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再爬,怎地連個樣子都沒了!”
她說話的腔調,包括她拉住他手臂的瞬間,熟悉感愈盛。
這看似“陌生”的女子,比這幾日一直陪伴他的那人,更象“丫頭”啊。
可,為什麼,她的臉,完全就不象了呢?
她這一拉,讓他的身子,再沉不下去。
緋顏覺到奕鳴的目光裡閃過一絲痛楚時,驀然回身,正對上玄憶的眸子。
玄憶的眸子,在此刻的明媚的月華下,只是深黝的暗沉。
“皇上 —— ”
“原來,是顏兒和奕鳴在此。”
他淡淡說出這句話,上得前來,用力得拽住她的手,這一拽,她手裡本執著的紈扇亦掉墜於地,但,他卻不顧這些,拽得那麼緊,不容她退卻地拉著她向迷苑外行去。
他從沒有這麼緊地拽過她,她的手腕被他拽得生疼生疼的,她另一隻手拉住奕鳴,奕鳴並不願隨他父皇離開,於是,眼下的情形就變成,一父一子,一個拉著她走,一個原地不動,緋顏的身子在他們中間,陡然覺得快要被拉扯開一樣的疼痛。
她用力地拽停玄憶的手,玄憶本不再望她的眸華,這才復望向她,他的眸底有一種冰冷的意味,讓她不敢去瞧他,只轉過螓首,對奕鳴道:
“怎麼,你想一個人待在這不成?”
“我要找小白。”奕鳴說出這句話,再無方才的活躍。
“先隨我出去,小白,我會派人去幫你尋來。”
“不。”
這混小子斬釘截鐵地拒絕看來,和他講道理,是根本行不通的,緋顏把自己的手用力從玄憶手裡抽出,不由沉小子拒絕,蹲下身子,就把他抱起來。
六歲的娃娃,還是有些份量的,她抱著他,覺得無疑是在挑戰自己左手的極限。
這混小子,先前還敢潮諷她能吃,他不能吃,會這麼重。
她心裡咒著他,卻還是抱緊他的小身子。
“朕來抱他吧。”
玄憶輕輕地在她耳邊道,他的目光停留在她只虛抱一把的右手上,幸好,繃帶尚未沁出血色。
奕鳴豎起的耳朵,聽到這句話卻立刻將自己的小手緊緊勾住緋顏的頸部,絲毫不放鬆,生怕她把他讓給玄憶一樣地緊。
“松,鬆開一點,被你勒得差不多了。”緋顏低聲警告壞裡的混小子。
奕鳴衝她吐了一下舌頭,手,還是放鬆了一下,但,整個身子,幾乎是趴抱著她,看著,真象是母子情深的場景。
不可否認,奕鳴這一勾,確實讓她抱著他的手,少費了些許的力。她儘量避開受傷的右腕,將他的重量,都移到左手上去。
眸華略略望了一眼玄憶,今晚的他,真的很奇怪,剛剛,把她的手拽得那麼疼,以往的他,是絕對不會如此失常的。
玄憶卻不再對上她的眸華,轉身,先於她一步,往迷苑外走去。
她這才發現,他是一個人進來的。
藉著昏暗的月華,她確實需要他的帶路,才不至於在這錯綜的小道間迷失方向。
抱著奕鳴,跟上他的步子,一步一步地,如若人生就這樣走下去,是不是也是一種幸福呢?
奕鳴伏在她的肩上,輕輕說了一句話:
“幫我找到小白。”
看來今晚,他是不能親自找到小白了,那麼,惟有寄希望在這個看上去很象丫頭的女子身上。
她輕輕點了點螓首,只一會,就傳來這孩子趴伏在她的肩頭,輕輕地鼾聲。
再怎樣混賬,不過還是個小孩。
雖然他很重,她仍盡最大所能地抱得他十分平穩,邁出的步子也很小、生怕驚醒了他。
一直走在前面的玄憶彷彿看得到她步子的大小,她慢下來,他也一併慢下來,始終,若即若離地,和她保持不過一丈的距離。
他,是在聽她的步子聲吧?
這麼想時,她把甜甜的笑意掩於奕鳴身子的後面,這娃娃倒還有些奶香氣,這麼大個娃娃,還有這味道,嘖嘖。腦中拂過這個念頭,她的絲履底部忽踩到一個小石子,腳踝一崴間,她低低輕吟了一聲。
他的步子立刻停了下來,回身,臉上,依舊沒有任何神情,只有漠寒的意味——
他,到底怎麼了?
她有些怯縮地停下步子,他徑直走回她跟前,蹲下身子,第一次,他以帝王之尊,半蹲在她的面前,而她還站著。
她一驚,但,抱著奕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