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要賜我一死,我斷不會求生,只是,為什麼,連死,你都要我死到如此肝腸寸斷?
愛上你,或許是我的錯,所以註定,今日的這分錯,所釀成的苦酒,終是我一人來吞。
玄憶,我終於明白,在你的心裡,或許,從來,我都未曾到過,你對我的種種好,不過是另一種謀算吧?
譬如,利用我,分散後宮所有人的注意,對你真正喜愛女子的注意。
我和林蓁,比不得,真的比不得,今日,我知道了。
明白了。
我在你心裡,根本是隨時可以捨棄的
箭破空發出,在我的胸前,綻開更為?臺紅的一朵合歡。
我的嗓口愈甜,一口鮮血噴濺而出。
這朵合歡盛綻於眼前時,我終於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在這片黑暗中,我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碎開,一瓣,一瓣,再拼不完整……
史官密記:
乾永二年二月十五日,憶婕好謀害皇嗣,畏罪自盡,墮於浮華山下京遠大運河,屍身被運河水沖走,不覓蹤跡。
史官記:
乾永二年二月十八日,景王率精兵於藏雲郊外大戰東安候,中伏,兵敗,景王以身殉國,戰死沙場。
第五卷 執子之手 六宮無妃
第一章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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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永二年五月十八,明成。
暮春遲遲,雨珠子打落在葉上,發出沙沙之聲,煙雨迷濛間,九曲迴廊的盡處,是一棟獨立的深朱包殿宇,殿前的匾額上書著蒼勁有力的三宇:‘落花齋’。
窗紗是碧綠的透明貢紗,朦朧地映出仕女簪破圖風後一抹緋色的倩影,錯金的香鼎中焚著蘇合香,輕煙縷縷嫋嫋,一絲絲地沁入紫檀木的軟榻之上,那抹倩影倚靠在榻,廣袖逶迤,層層疊疊地直垂到地,綺麗流光間,卻是紋絲不動。
一著緋緞錦袍的男子沿著迴廊走來,但,僅站在殿外,並不進去。
“侯爺。”端著早膳出來的丫鬟見那男子,忙俯身行禮。
“小姐可用了?”
“小姐還是不太喜用的樣子,只用了這些許,又睡下了。”丫鬟悄聲地答道。
“吩咐廚房按著江南的口味淮備午膳。”緋袍男子沉聲吩咐。
“奴婢曉得了,侯爺還是不進去麼?”丫鬟望著仍站在殿外,並不進殿的男子。
緋袍男子淡淡一笑,返身,往回廊的另一頭走去。
雨下得愈發大了,天地逐漸渾沌成一片,白茫茫地,再辨不清任何的景緻。
丫鬟望著那遠去的背影,眼底的疑惑更深,眼見這雨下得這般大,湖上的船該更難行了罷。
早早地往落花齋來,只瞧了一眼,便又離開,侯爺的性子,真叫人琢磨不透。但,比起小姐,侯爺的性子,還算是好琢磨的。
丫鬟這麼想時,復望進殿內。
此時,榻上倚著的那抹倩影緩緩側了下螓首,唇角似有一縷若有若無的弧度,烏黑的髮絲半掩住瑩白如玉的臉。
她的側臉極美,卻帶著一種疏離清冷的氣質,惟襯托著,額髮下,那一雙澄淨墨黑的瞳眸愈漸邃暗。
隨著殿外男子步聲的遠離,那雙眸子驀地抬起,凝向茜紗窗,眸光寒冷若冰,只這一凝,便將殿內因著天雨的悶躁氣息悉數地凍去,不過須臾,她復將眸子閉闔,紗羅半萎間,光潔白暫的肌膚在絕對的緋和黑之間,冶出別樣的魅澤之光,令誰見了,都移不開目光。
可,除了北歸侯和貼身服侍的這名丫鬟,落花齋,或許再無人可進。
因著兩個月前這名女子的出現,使得這裡,成為了北歸侯府的禁地。
明成,曾為東歧和北溟的兩朝古都。
東歧被北溟聯合彼時的酉周先滅,隨後,北溟遷移國都至明成,然,不過短短數年,北溟覆被西周所滅,最終,才慢慢形成今日一統天下的周朝。
而,北歸侯府,在周朝滅北溟前,曾是北溟的皇宮。
是以,亭臺樓榭,無不盡善盡美。
落花齋所處的雲堤,位於湮霞湖中央,更是坐擁整座侯府最美景緻的位置。
春夏秋冬,花開不斷。蒼山為襟,湖泊為綬。
船舶泊岸處,九曲迴廊縱深的盡頭,方是這一座硃色殿宇。
瑤池仙境,亦莫過於此。
沒有人知道,這名女子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