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請。”我輕聲。
但,再輕,青陽慎遠,都不會聽不到。
如若他有心,必知道,我就是那昔日的麗妃。
樂王沒有絲毫猶豫,從我手中接過那樽,一飲而盡,掩袖的剎那,有晶瑩咻然閃過……
作者題外話:三更完成,偶去吃飯。
第六章 識真顏(4)
樂王飲完樽中之酒,他將空落的酒樽旋倒下,滴酒不剩,轉對玄憶拜謝:
“微臣拜謝皇上賜如此佳釀,果真,縈齒難忘!”
“樂王,素品盡天下美酒,想不到,對梅花釀,也頗是青睞有加。”
“梅花釀乃御用之酒,微臣能有幸得品,自是難忘。”
“好一個有幸得品。瞳兒,你就把這杯中之釀,一併代朕賜於在座諸位大臣。”玄憶吩咐道。
我僵持的身子,這才微俯身,往一眾大臣的几案走去,小卓子跟在我的身後,把著玉壺盞。
蓮步輕移間,殿內歌舞聲已起,舞姬的羅裙飄揚間,香鬢霧影愈辨不得真切。
一如,殿內所有人的心。
無論奉酒再慢,也終會到青陽慎遠跟前。
這一刻,或者說,從玄憶命我奉酒於樂王開始,我就對他是有怨的。
我不明白,他和樂王之間,因著那‘蓁兒’有何過往的不為人道處。
我也不明白,用今晚的慶功夜宴,之於青陽慎遠,是怎樣的恥辱。
我只明白,今晚,註定,是我的身份,被昭然若揭在青陽慎遠面前之時。
一步步,那舞姬舞的,是看不盡的繁華姿美。
一步步,我一人走的,是道不盡的過往辛酸。
終於,越過神色轉變得肅穆的樂王,我還是走到青陽慎遠的跟前。
從小卓子手中結果玉壺盞時,我的手顫了一下,雖然籍著水袖的遮掩,並不明顯,但我知道,直到今日,面對他,我曾經的夫君,我還是不能做到坦然,還是不能做到遺忘。
“順命候,請。”我奉上酒樽。
他的目光微微眯起,目光裡,是什麼,我看不懂。
這是我,第一次這麼近的看著他,哪怕他初次翻我牌的那晚,距離都隔得那麼遠。
這麼近,近到,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蒼白孱弱的臉上,有著和年紀不相符合的兩道紋路,順著鼻翼兩端,漸漸延到唇際,這使得他的臉,看上去,總是那麼嚴肅。
他緩緩接過酒樽,我收手,繼續往後走去時,他的唇邊,勾出一道,淡極,卻陰冷至極的笑意。
這樣的陰冷,讓我的布履稍滯了一滯,仍,繼續往後面的案几行去。
他,知道我是誰。
但,在這場合,他不會揭穿。
因為,對於他,沒有任何的益處。
可,他卻有了我的軟肋,有了我的把柄。
事到如今,擔憂成了現實,懼怕亦無用處。
索性,去面對,大不了,只是一個,玉碎,瓦不全。
奉完所有的酒,我轉身,在輕歌曼舞間轉身,這一轉,正對上玄憶凝著我的眸華。
縱然,那裡,再多的關注,再多的柔意。
但,我望向他,卻僅有若冰如霜,再無一絲的波瀾。
我於景王,是棋子。
於他,何嘗不是呢?
我想欠身,往殿外行去,小卓子適時湊到我耳邊道:
“姑娘,皇上在等姑娘入座呢。”
我深深吸進一口氣,手微微緊握,慢慢地,走回金階之上,君王身邊。
他已舉樽,於臺下諸臣同飲而盡。
算來,他至少已喝了兩杯。
難道,這酒真不醉人?
甫坐定,他極自然的牽住我的手,別人只看到他笑意盈盈,情深雋雋,然聽不到他薄唇輕啟說出的話。
是的,那句話,他是僅對我一人所說,帶著一樣的暖意,卻溫暖不了我的冰冷指尖。
作者題外話:小憶憶說了啥話呢?
第六章 識真顏(5)
“瞳兒,可累著了?”
“謹遵聖命,奴婢不敢說累。”我恢復自稱奴婢,他並不惱。
他只惱過我那一次,因我觸及他的底限,貶了我去那暴室,而其餘時候,即便我再忤逆,他總是溫文爾雅,不惱不嗔。
“又使性子。”這句話,他說得極淡,帶著些許的莫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