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晚一些,就要到宮禁時分了……”徐慧頗為為難。
晉陽咬咬下唇,可憐兮兮地說:“徐姐姐,你就留下來陪兕子吧……你可以在我這裡睡的。”
晉陽一向懂事早熟,可這一瞬間,她似乎就只是一個幼小的孩童,孤獨而無助,讓徐慧想起家中的小妹,乖巧到讓人心疼。
“好吧。”她的心總是這麼軟,容易妥協。
可晉陽知道,徐慧並非尋常的深閨女子。她讀過徐慧的詩,尤其是那首名揚天下的《擬小山篇》,隱隱表達除了學識出眾的女子無法實現心志的孤寂,足可見她心志頗高。
明明無堅不摧,卻偏偏柔情似水。這句話用來形容徐慧,再也恰當不過。
晚上,兩人一起習字,一起翻花繩,一起讀書,一起探討,不知不覺便已是深夜。公主年紀小,早已伏案睡著了。
徐慧看書看得入迷,不覺又多看了一會兒,等到蠟燭將熄的時候,晉陽身邊的宮女要換新燭,被何憐制止,指了指徐慧。
那宮女這才發現,徐才人不知何時也伏案睡著了。兩人相視而笑,準備去叫人過來,將她們倆抱到床上。
誰知這時,太宗竟然出現在門口。宮人們立即跪了一地,還不及他們開口問安,太宗便悄聲道:“都下去吧。”
宮人們知道,太宗這是怕吵醒公主和徐才人,紛紛退了出去。唯有何憐猶然不放心地回頭看了徐慧一眼,猶豫著要不要叫醒她家主子。
結果王德把門一關,將一切都關在了門外。
屋裡,燭光將熄未熄,燭影在徐慧白皙的臉上調皮地跳耀,為她溫和無害的睡顏增添了一抹生動的亮色。
太宗淡淡一笑,親自將晉陽抱了起來,放到胡床上安置好。等為女兒蓋好了被子,他又來到徐慧身邊,輕輕將她抱起。
她似是睡得不大安穩,眉頭輕皺,濃密的睫毛微顫,隱隱帶著不安。
太宗將她一路抱回甘露殿,屏退下人,只餘他們二人。
這時,太宗方道:“你早已醒了吧。”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的語氣。
徐慧心中一驚,慢慢地睜開眼睛,低聲道:“是。”聲如蚊吶,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
“你可知你犯了欺君之罪?”太宗故意逗她,板起了臉。
誰知徐慧當真坐起身來,就要在床榻上向他磕頭認罪。
太宗好笑地攔住她,溫聲道:“睡吧,很晚了。”
徐慧聽話地慢慢躺了下去,可全身僵硬,像個木頭人一般,筆挺地躺著。
太宗一直偷偷覷她的神色,見狀不由一笑,伸出大手拍了拍她的背,溫和如慈父般,柔聲道:“別怕,朕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他這樣說,徐慧的臉反倒突然脹紅,好像她方才在期待什麼似的。
她的反應被太宗看在眼中,忍不住笑話她,“看不出你小小年紀,心思還挺複雜的。”
“陛下……”
徐慧小聲埋怨,往上拉了拉被子,感覺要被他逼瘋了。
?
☆、第九話
徐慧向來眠淺,加之換了地方,第二天早早地便醒了。
太宗起身準備去早朝的時候,徐慧便跟著起來,要服侍太宗更衣。
太宗輕輕按住她的肩,縱容地說:“你還小呢,再多睡會兒吧。”
陛下旨意,徐慧不好違抗,順從地躺了下去閉上眼睛,卻是怎麼都睡不著的。
太宗臨走前過來看她,雖然徐慧沒有睜眼,但仍可看到她的眼珠兒轉來轉去,分明是醒著的。
他好笑地說:“罷了,朕也不強迫你了。起來準備吧。”
按例,她今日算是初次侍寢,要去拜見四妃,聽訓受戒。
徐慧依言起來,晨起尚未梳洗,她有些不好意思,不敢去看太宗的眼睛。
太宗見她羞怯的樣子,一時心中喜歡,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這才轉身走了。
徐慧不習慣由甘露殿的宮人服侍她,仍舊把何憐叫了進來伺候。
梳洗的時候,何憐在徐慧耳邊悄聲笑道:“陛下對姐姐還真是親暱呢。”
徐慧輕輕瞪她一眼,輕斥道:“胡說什麼呢。”
她對鏡照了照,看一切妥當了,便起身道:“走吧。”
一路行至乾祥宮,時辰還早著呢,四妃竟都已經到了。
何憐看這架勢,本以為身為後宮之首的韋貴妃會挑徐慧的刺。誰知韋貴妃只是淡淡地看著下首的徐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