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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指!”金星叫了一聲,緊走幾步,拉住九指的手。
九指卻面色冷漠,站在原地沒有說話。
“九指,對不起,讓你受苦了,這些日子很忙,不過以後好了,我會經常來看你的。”金星熱情地說著,想盡力給九指一些安慰。
九指的目光分外冷峻,絲毫沒有了當初決定頂替自己時的那股豪情,仍是一言不發。
金星很理解九指此時的心境,十多年,人生最美好的一段時光就要在獄中白白地耗費掉,一生能有幾個十年,所以,為朋友兩肋插刀的激奮情義過去之後,便是自己在獄中的深刻反思,加上幾月來自己和李冰又都沒有及時探望,九指的冷漠是可以理解值得同情的。
“九指,你放心,以後我和李冰以及李總他們一起會想辦法為你減刑的,過不了多久,你就會出去的,只是現在,還得在這裡受苦,我們心裡也頗為愧疚難受啊!”金星說的是實情,而九指聽來,確覺得頗為虛偽。
“是真的嗎?當初,我們沒說二話,沒提條件,承攬了你的罪名,於是,我們一次次地接受審判,一次次地承認罪行,到這裡,忍受著管教們的侮辱甚至毆打,忍受著犯人們的嘲諷和欺侮,可你們呢,是否想過我們,當你們和親朋好友一起肆意狂歡的時候,我們得忍受管教們的大聲訓斥,連大氣都不敢喘;當你們吃著山珍海味喝著美酒咖啡的時候,我們卻只能在這裡啃著乾硬的饅頭;當你們摟著光滑柔軟的美女肆意歡愉的時候,我們卻只能在這裡忍受著漫漫長夜的煎熬……”九指終於爆發出來,把幾個月以來積鬱心中的一切怨怒都發洩出來,毫不留情地向金星噴射而來,九指此時的表情,就像《第一滴血》中的越戰老兵蘭博憤怒之後的第一次憤怒表白。
金星低著頭,心痛萬分,他從未受過如此無情的訓斥,可他心裡明白,九指說得有道理,如果換了自己,更不知會怎樣發洩這難以忍受的煎熬。
“九指,是我的錯,你聽著,你告訴我你家的地址,回去之後我就去看一下伯父伯母,還有別的事你也可以說出來,我會盡力給你辦。另外,回去之後我們再商量一下,多出點多意思意思好爭取為你們多減點刑,爭取早日出去。”等九指發洩完畢,金星便耐著性子,和藹地對九指保證道。
“好,金星,我再聽你一次,說實話,這幾天我就想越獄逃走,鐵釘我都準備好了,你若不來,我就要逃了。”九指也平靜下來,對金星說著。
“兄弟,千萬別做傻事,你耐心點,我們盡力些,聽話,好好表現,為我們說話提供機會。”金星拍了拍九指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
“哦,還有,我的老婆很漂亮的,我們結婚不久,我怕她生二心,可又一想,讓她在家裡獨守空房浪費青春也過於殘忍,你若見到她和她說說,讓她有合適的就找吧,別等我了。我到這兒之後她來看過我,我看我們之間的感情一次比一次少,我也不想再難為她了。”九指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
中午,金星載著馬監獄長和孫隊以及幾位管教人員,道附近的一家酒店吃了一頓,吃完後給監獄長一萬塊錢,給孫隊五千塊錢,一再叮囑兩人,要多開開恩,禮拜六日給九指買點好吃的,改善一下伙食。
從新生磚廠出來,金星又去了小黑和麵瓜服刑的看守所,兩人正在做軍鞋,金星見面之後,盡力地安慰了他們,又給看守留下了一萬塊錢,要他們照顧好自己的弟兄。兩人的刑期畢竟比較短,也沒顯出悲觀或不耐煩的神色。
金星迴家的第二天便按著九指給的地址去了九指家。
九指家位於興德西郊的一片平房裡,幾經周折,金星終於找到了九指父母和老婆居住的院落。
五間瓷磚到頂的紅色瓦房,寬敞明亮的落地玻璃窗,屋裡雖不奢華但很大方整潔的房間,都顯示出九指的父母的能幹和勤勞。
“我是九指的朋友,他這一段時間太忙,讓我給二老捎回點錢。”寒暄之後,金星把兩萬塊錢和一些營養補品拿出來放在茶几上。
“這孩子,竟這樣,一走就是一年半載,怎就那麼忙,連回家照一面的時間都沒有。”兩位老人一邊磨叨著一邊把東西收起來,也端來了熱騰騰的茶。
“二老有什麼話要對魏軍說嗎,我可以帶個話。”金星笑著站起身,準備離開。
“沒什麼,讓他改一改脾氣,多吃飯,少喝酒。”兩位老人拉著金星的手,笑著說道。
“這孩子長得,真精神,好像電影裡的人。”九指父親仔細端詳著金星的臉,不住地誇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