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兒去將廂房住著的接生婆請過來。
接生婆五十上下,姓刑,是這一帶最有名的接生婆,半個月前就住進了別院,只等著陸媛肚子裡的動靜。
鈴兒去請她時,她正坐在炕上與幾個粗使婆子閒談,聽見陸媛發動了,她忙忙穿好鞋,跟著去了上房。
陸媛已被扶進了側室,臉上全是因為痛楚而冒出的冷汗,金萱在旁陪著她,拿出帕子擦她臉上的汗水。
刑婆子進了側室,摸了摸陸媛的肚子,問了問情況,說道:“少奶奶,還早著呢,有這會兒功夫最好再吃些東西,一會兒生產的時候也有力氣。”
陸媛白著一張臉:“鈴兒,去讓廚下給我煮一碗雞湯麵。”
刑婆子又加上一句:“再衝一碗紅糖水,裡面臥兩個雞蛋。”
鈴兒應了,一炷香後,一碗噴香的雞湯麵放到了陸媛面前。
刑婆子嚥了咽口水,陸媛留意到了,隨即吩咐鈴兒:“昨兒剛做的幾樣點心拿出來給刑媽媽嚐嚐,再沏一壺好茶。”
刑婆子忙道:“啊呀,這可不敢當。”
陸媛勉強笑道:“反正時間還早,就當給刑媽媽打發時間。”
刑婆子便扭捏著坐下了。
陸媛忍著痛楚,將一碗雞湯麵吃得一乾二淨。
金萱又將紅糖水端到她面前,陸媛看著紅糖水裡臥著的兩個雞蛋,微微皺眉,但是為了生產,她還是就著糖水將兩個雞蛋吃光,壓下那種噁心的感覺。
冬季,天黑的極早。
申時末,夜色就降了下來,側室內不時傳來陸媛壓抑的呼痛聲,一直持續到夜半時分。
刑婆子臉上都是汗,鈴兒給她打下手,不時問道:“刑媽媽,孩子怎麼還不出來?”
刑婆子嘆口氣:“少奶奶這胎恐怕是難產。”
又痛又累的陸媛差不多已經昏迷,但是這句話很快讓她清醒了過來,“金萱”,她低低喚道。
金萱忙握住她的手:“姑娘,我在呢!”
陸媛的聲音極嘶啞:“快去請大夫和我父親回來。。。。。。”
金萱忙應下:“我這就去找人。”
刑婆子說道:“少奶奶再使使勁,興許再堅持一會兒就快出來了。”
這話,陸媛已經聽她說了幾十遍了,但陸媛還是咬緊牙,再一次用雙手抓緊手下的床單,開始按照刑婆子所說將全身的力氣都集中到下腹。
全身都浸滿汗水的陸媛再一次軟倒在床上,就像是失水的魚兒大口大口的喘氣,她實在累了,又倦得很,只想永遠的這麼睡下去。
“少奶奶,您可不能睡,孩子再不出來,您和孩子都會危險了。。。。。。”刑婆子的話落在陸媛耳邊,卻只打了一個旋,就淹沒在了黑暗中。
“姑娘,您別睡,別睡”,鈴兒驚慌失措的喊她,“您若是出了事,我們該怎麼和二爺交代?”
陸媛卻已經聽不見了,她陷入了沉睡中,怎麼也叫不醒。
“怎麼辦,怎麼辦?”鈴兒焦急的嚷著,“刑媽媽,怎麼辦?”
刑婆子吸了口氣:“掐人中,把她掐醒。”
陸媛彷彿在黑夜中跋涉了很久,等她睜開眼時,就看到了鈴兒那雙含著淚的眼睛,“姑娘,您可不能丟下我和金萱不管。”
陸媛虛弱的笑了笑:“我不會丟下你和金萱不管的。”
金萱端來一碗參湯,眼中含淚:“姑娘,快喝了這碗參湯,這是走時,二爺賞下來的,是上好的高麗參。”
參湯下肚,陸媛的力氣回來了些,她吩咐鈴兒:“去首飾匣取兩對金鐲子過來。”
陸媛命鈴兒將金鐲子交給刑婆子,很平靜的開口道:“一切全指望刑媽媽了。只要能讓我的孩子出世,我一定不會虧待了您。”
刑媽媽收好金鐲子,下了決心:“少奶奶放心,一切交給我吧!”
陸媛笑了笑,再次開始用力。
半個時辰後,孩子仍舊沒有出來。
陸媛卻用光了力氣,軟倒在床上,心中湧起一陣悲涼,千想萬想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會難產,難道老天真的不願意放過她嗎,在她的父親終於官復原職後,她卻再次陷入絕境中。
陸媛狠狠的抓著手下的床單,她真的不甘心,不甘就這麼死去,但是卻又不得不閉上雙眼,疲倦的想要睡過去。
“阿媛”,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喊道,陸媛努力想睜開雙眼,卻怎麼也睜不開。
一種很苦的藥湯被灌入陸媛口中,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