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裡,縮成了毛毛蟲。天天望著窗子外的樹葉子發呆,稍有風吹草動,都能夠驚起她一身冷汗。連續不斷的噩夢,幾乎弄得她身心憔悴。
何大山悄悄地來看了她幾回,都被她拒之門外。她心裡悶著一把火,稍有不慎就能引爆家裡的煤氣罐。她不想有人來看她,來可憐她。她見不得他們憐惜的眼神。她不是叫花子,也不是罪犯,她極度厭惡這種眼神。她覺得這些眼神,甚至比那些秘密舉報信還要可惡。讓她欲罷不能,反覆不休。
她把自己受傷的羽毛,緊緊地包裹起來,對誰都產生了懷疑和敵對。她甚至幾度扭曲地認為,她的書都讀錯了。她應該多讀點厚黑學之類的陰謀學說。她害怕看到血淋淋的自己,她時常拿著鏡子對著自己說話。“你傻啊,來這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幹啥。”
她翻箱倒櫃地把書櫃裡珍藏著的那些榮譽,全都一股腦地撕爛、搗碎,踩上幾腳,點上一把火,燒了個乾淨。她把這些灰,倒在門口,像在給死去的自己燒上了一堆紙錢。
她深深地陷入到了自己的魔障之中,甚至還酗酒。把自己生生喝醉,倒在浴室裡,開著水龍頭,把自己澆得溼淋淋的,長大了嘴巴,伸長了舌頭,呼呼地喘氣,生生活成了流浪狗。
餘香的狀態,讓鎮長看得很著急,很擔心。他暗地裡安排人員瞅著她,生怕她想不開,幹傻事。鎮長來過幾回,每次敲門又都縮了回去,生怕再刺激到她。站在門外,一再告訴她,紅就是紅,白就是白。要相信組織,會把事情查清楚,還給她一個清白的。但老鎮長的心裡也在打鼓,攤上了這麼檔子事情,不管餘香清白不清白,但進班子的事情可能就懸了。他暗暗地為她可惜。但他也沒有辦法,只得盡力地配合調查組,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說。
何鳳山得知餘香的事情之後,幾乎快要瘋掉。“這哪跟哪啊,著分明是誣告陷害啊。”
調查組進了村,事情便在村子裡鬧騰開了。
很多鄉親們都不服氣,都在給她說好話。“餘香那麼好的姑娘,怎麼可能?別說貪汙受賄,就是連我們家的水都沒有喝口。”駝子李、李金香和何大山,幾度找到何鳳山討要說法,都被惱怒不休的何鳳山,拿著棍子攆了出去。“給老子滾,這些鬼事情,你們摻和啥,你們能摻和得了嗎?”
他們又組隊去鎮上,堵鎮幹部的門。鎮幹部不想給自己找麻煩,只得繞著道走。鎮長的門被他們砸了好幾回,鎮長也不吱聲,就瞅著他們砸。見他們砸得不痛快,還自己拿起椅子自己砸。鎮長是在跟自己較勁。他們見鎮長如此這般,砸得比他們還狠,還猛。知道鎮長心裡也不好受,只得乖乖地打道回府。
調查組經過一個星期多的調查,很快查明瞭事實真相。廖雨被停職審查。餘香重新回到了工作崗位。
何鳳山和餘珍珍當即趕到鎮上,把餘香接回了家。
村民們都以為餘香經過這次打擊後,會心生膽怯,心裡都很著急。餘香連續在家裡睡了三天。她埋著腦袋,捂在被子裡不吃也不喝,只是一個勁兒地掉眼淚。何鳳山和餘珍珍苦著臉,勸了好幾回都沒有勸動她。
何鳳山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氣呼呼地衝過去,一把她從床上拽了起來,啪啪就是幾個大嘴巴子,打得餘香一愣一愣的。“受點委屈怎麼啦?被人誣告陷害又怎麼啦?你少了根眉毛,還是掉了根鬍子!沒有還你清白嗎?啊,你這樣要死要活的你做給誰看啊!你要尋死膩活的,趁早滾回你老家去,我們老何家丟不起這個人!”
“你以為幹工作就那麼容易啊!你這些年走得太順了!早該有點教訓了!幹公家的事情,哪有不得罪人的地方!如果這麼點打擊,你都受不了。你將來還能幹什麼?你就連這個窮山溝你都待不住!”
“我何鳳山硬氣了一輩子,臨到老了!眼睛瞎了,才認你這麼個窩囊廢!”
“馬上給老子滾起來,收拾打扮乾淨,吃了飯,該幹嘛就去幹嗎!如果你再不起來,那對不起,這不是你的家!你沒有資格呆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