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餘香開啟手機,簡訊裡滿是秦偉發來的資訊。她逐條逐條地看了,又逐條逐條地刪掉。草草地在小區樓下吃過早飯,又騎著電瓶車,趕往了縣城。
趕到縣城,她一頭扎進了水產市場,向大家四處打聽,哪裡有賣泥鰍苗子的塘子。問了好幾處地方,方才找對人。餘香跟著那老闆,趕往泥鰍塘子。
老闆的泥鰍塘子,靠在涪江邊上。
初夏的涪江,風來潮湧,碧波勁浪,連片的潮水帶著朵朵浪花,捶打著江岸,發出陣陣潮汐的聲響。河岸兩旁的蒲草和蘆葦隨風飄蕩,不時從水裡冒出來的潛鴨,追著魚兒,競相雀躍。
寬闊的河流,倒影著俊秀的山坡,河中的渡船牽引著兩岸潮來潮去的風景。車到涪江邊,坐上渡船,三三兩兩的人群中傳來嬉笑怒罵的聲音,餘香扭頭護在欄杆上,那水色的年華猶如昨日的青春。這是秦偉寫給她的詩中一句,也是她記憶中最深刻的一句詩歌。
當初在在岷江邊,秦偉用這句詩打動了她的心。長達八年的奔跑,因為她的選擇又造生出曲折和波瀾。
餘香捋了捋被風吹散的劉海,心思卻飄向了遠方。對於未來,她並不痴迷,但對於現在她卻格外在乎。她在乎,她的存在;在乎,他的純潔。她不懂婚姻,甚至害怕婚姻,她怕她重蹈母親的命運。如果愛一個人註定要失去,那麼還不如不愛。她無法掌控秦偉,秦偉也無法給予她想要的未來。有時候,她常常在問自己,人為什麼要戀愛,難道唯有結婚才能幸福。
走進老闆的泥鰍塘子,看著塘子裡掙扎著呼吸的嘴臉,她甚至有些惶恐和害怕這些小東西。但她既然來了,那麼就沒有回頭路。她拿起電話,打給了何大山,問清了苗子的行情,檢視了老闆的各種手續,再與老闆討價還價一番,方才與老闆草簽了協議。兩天時間,三萬尾苗子,路途損失和塘子防疫由老闆負責。
從涪江回到白水河,餘香並沒有因為簽下了合同而高興,相反在她的心裡有著巨大的落差。同樣是條河,為什麼涪江能讓她想起愛情,而白水河卻讓她困頓不安。
站在白水河的河堤上,望著死寂的河面,她才發現原來白水河失去了靈魂。她喃喃自語,魂丟了,那麼必須把它找回來。
從白水河回來,走到泥塘子邊,遠遠地駝子李就看見了她,連忙給她打招呼。
何大山雖然嘴上嚼勁,但還是不敢忤逆她的意思。第二天,就在塘子裡給他安排了活路。雖然跟一群婆姨較勁,但駝子李還是感到很滿足。那些穿得花花搔搔的婆姨,因為他在何老六家的舉動,反倒對他有些照顧。時不時,還把他調戲一番。駝子李也不生氣,樂在其中。反正他就是光棍一條,也不吃虧。偶爾在那些婆姨身上攢點便宜,他還樂得沾沾自喜。
這些年,在地裡討不到伙食,鮮家嘴村的不少人都跟何大棒槌一樣,早早地出去闖蕩。但這些年,如何大棒槌般幸運的,其實並不多。大多數人是在沿海廠里老實巴交地打工掙錢養家,只有極少數喜歡鬧騰的人,不甘心,在城裡倒騰來倒騰去,總想著掙點松活錢。但沒文化、沒技術,哪有那麼容易。一年到頭,不少爺們甚至羞於回家過年。
家裡沒個男人,那些孤兒寡母的日子也就越發清減。合作社這些開過腥葷的婆姨,看著個男人自然是兩眼放光。原本五大三粗的何大山是她們的夢中情人,但哪曉得這小子眼水高,誰都瞧不上。跟他在一起,也沒什麼好話。時間久了,也就沒人打他的主意了。
這要在以前,駝背瘸腿的駝子李,她們也還真沒打上眼。這傢伙,偷雞摸狗,好吃懶做,哪像個男人。可未曾想,在餘香的調教下,居然也能脫胎換骨,讓她們刮目相看。
其實鮮家嘴村的女人,也很矜持。有家有室的自然是不敢越雷池一步,怕被人笑話。但那些守寡的女人,卻不在乎。反正誰也不吃虧。
到了合作社,駝子李如魚得水。但這傢伙也有底線,不是什麼寡婦娘們,他都看得上。前些年剛剛喪夫的姚寡婦,年齡剛過三十,長得也很水嫩。幾天下來,倆人居然對上了眼。這讓何大山恨得咬牙切齒。心裡暗罵,這傢伙是來打工的,還是來找女人的。
見到餘香的面,何大山就把駝子李數落了一番。餘香自然又把駝子李教育了一番,殺了殺他的得意勁。跟何大山商量好苗子的事情,再次叮囑他加快施工進度,這回何大山沒有再含糊,而是當場立下了軍令狀。
得知白水河要整治,景福院全亂了套。這麼大一塊肥肉,誰都看著眼饞,都想要咬上一口。老辣的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