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奔流,山水連綿不絕,推窗見綠,開門望景,......
在梓縣的鳳凰山下,古老的慧義寺,古樸厚拙,劍膽琴心,寥寥餘音繞樑不絕。時光的亙古,拖曳著這座曾經載著明月行走的川北巨屏小城,滿腹詩情畫意地闖進離人的心間。
今夕何夕,往昔何夕。
佛光的一轉,眨眼就是三千年。
餘香不信佛,但病逝的老母親信佛。慧義寺的千年古銀杏樹,曾經無數次託舉她的哀怨和悲傷,給她種下一片陰涼,尋找一份寄託。
眨眼之間,母親已經離世了三年。三年的時光,猶如生命的指標劃過了三千年。母親之所以信佛,是被生活所累,也被情愫所迫。餘香這次回到梓縣,與以往任何時候,都要來得沉重和艱難。
未結婚之前,餘香是為了生活,苦苦地想要脫掉身上的農皮,想要給母親和自己更好的生活。但苦命的母親,臨死都還是那麼的悲苦,壓根就沒有享受到一天的福分。就連最後送終的女婿,也居然是秦偉,而不是何大海。結婚之後,餘香又輾轉市裡和林縣,更加沒有顧忌上老母親的哀怨。
母親的根在家鄉,魂也在家鄉。這次回來,餘香便不想再離開。何大海已經把公司的總部搬到了市裡,衛婷兒臨走前的人事安排,又給他套牢了枷鎖。何大海心中有氣,但餘香的心裡卻偷偷地開心。
兩地分居的生活,猶如生命中被強行阻隔出了一條心心欠欠牽絆的韁繩。這條韁繩拖得她,疲憊不堪,無暇顧及,也拖得何大海滿心抱怨,苦不堪言。享受婚姻的美好,絕大多數都被路途的時光做佔據。難能可貴的相處,每次都如曇花一現,讓他倆欲罷不能。
老扛把子和蘭花得知她回到了縣城任職,當即便把家從鮮家嘴搬到了他們的小窩。倆口子樂呵呵地操持起了他們的家務。老扛把子和蘭花的心思,餘香自然是懂的。老兩口,又在惦記他們的孫兒孫女了。傳宗接代,是大事。但餘香確實是怕了。嫂子的悲劇,恍若眼前。何鳳山和餘珍珍原本也想搬到城裡來,但一想到苦哈哈的三妹姜小丫,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兩口只得留下來,幫著姜小丫給何大山帶倆個孩子。這倆個孩子越長越喜人,真把姜小丫當成了自個的親媽,把何鳳山和餘珍珍倆口子當成了自個的親爺爺、親婆婆。
倆個小傢伙已經搖搖晃晃地學著走路了。跟其他的孩子一樣,還沒學會走路,便想學著跑路。一旦鬆開老兩口的胳膊,便咯咯地笑著,邁著兩條小長腿,撲爬筋斗地像兩隻小鴨子。老兩口心疼地跟著後面,追來趕去,忙得渾身是汗,比年輕的時候帶自個的孩子還要累。
何大山倒是一身輕鬆,一門心思紮在村上。康養產業經過重新調整佈局之後,“小而精,優而美”,民宿風格的養老小區一經推出,便火爆得一床難求。
何大山去了沿海一趟,也沒有白學。老年人最擔心的是醫護問題。何大山腦筋轉得也挺快,他與市縣醫院達成了合作協議,透過家庭醫生這種方式,由兩家醫院專門提供醫護人員培訓和長期駐院陪護。相當於何大山採取購買服務的方式,向這兩家醫院購買醫護保障。他直接把資金打給這兩家醫院,由這兩家醫院招聘醫護人員,培訓合格之後,再到養老社群上班。
鮮家嘴來了一群有文化,有閱歷的老年人,又來了一群嬌美大方的年輕女子,加上村小和幼兒園的年輕女教師,原本暮氣叢生的小山村,一夜之間,活出了靈氣和安逸。
退下來的何友生的日子過得很愜意,這些從城裡和附近鎮鄉來的老年人喜歡釣魚喂鳥、遛狗種菜、打牌下棋。一貫自認為是象棋高手的他,棋逢對手,每天都要被人邀約出去殺上幾場方才心安。她的老婆,也在養老社群找了邀約的舞伴。城裡的廣場舞也被她們帶到了村裡來。早上跑步,晚上跳舞,白天帶孩子,成天樂呵呵地。家裡的財政大權,也徹底地交給了兒媳去打理。就連羊肚菌大棚,也都交給了勞力合作社來操持,她坐地收錢,連眉毛都笑開。
有人歡喜,也有人苦惱。
村裡最為苦惱的便是何大海。名義上,他是村裡的第一書記,但李政和苗新月依然把他當成書記來對待。大事小事,他都跑不脫。加之,餘香也回來了,示範片的很多前期工作,他也幫著操心。
餘香經過幾周的調研之後,有些愁眉苦臉。衛婷兒的攤子鋪得太寬了,各種產業參差不齊,稍微成規模體系的也只有藤椒和生豬,甜橙產業還是搭著鮮家嘴的農業產業園,才解決了買賣的問題。
餘香回來任職,轉頭成了李政的上司。每每給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