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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刁蠻算計的兒媳婦

剃頭匠何大明,終究沒有逃脫被淘汰的命運。

他那種用手工剃子剃頭的老手藝,連鎮上用火鉗燙頭的生意都不如。儘管他剃嬰兒的胎髮還是一手絕活,但也日漸不景氣了。剃胎髮,需要膽大心細,手腳穩當,快速麻溜。剛剛出生的孩子,天靈蓋還沒有長攏,稍有不慎割破了皮便是大事情。加上,新生嬰兒都愛哭,一般的理髮師傅都不願意接這樣的活。

何大明的手藝是從剝魚鱗甲上練出來的,手中的剃頭刀挽過一道刀光,就像刮魚鱗一樣,蹭蹭幾下,便將佈滿胎汁的胎髮剝成了亮光頭,連毛髮根子都看不到。但現在高科技發達,孩子們的母親都很年輕,也都願意省事。從網上淘一把電動剃頭推子,推子上按照年齡層次和髮型,都分類裝有不同的推子頭。專門用來剃胎髮的電推子頭,帶著矽膠,薄薄地一層,開啟電開關,朝著孩子頭上輕輕一推,便推得乾乾淨淨,根本不用擔心會割傷孩子的頭皮。不但來得快,還省錢。

兒子媳婦不孝,三天兩頭算計老倆口。剃頭匠何大明的日子,成天泡在苦水裡。

剃頭挑子已經被丟棄到木櫃子上擺了很長一段時間,裡面的推子和剃刀過去都是他寶貝得不得了的傢伙什,都快落上灰了。自從何大海搞起了觀光旅遊,他的生意便很少開張。

以往手頭緊張的老顧客,現在在家裡多多少少能在村裡打工掙到點錢了,也開始愛美跟風,追上了時髦,自然便瞧不上他老土的髮型和手藝。

無奈之下,他仗著自己還有一身挑得起水桶的蠻力,苦哈哈地找到何興旺,討了一份在村子裡清掃村道的差事。每個月能夠掙到七八百塊錢。原本,他也滿足,也夠他倆口子在村裡過活了。

但他的兒媳不是個省油的燈,見他能夠掙到錢了,便又打起了閤家的主意。

村裡的其他人家,也都推倒了土坯房建起了新樓房,最不濟的何興旺也把家裡的老宅子捐給了村委會經過重新加固之後,搞起了民宿。只有他家的還破著風,漏著雨,用幾根木頭撐著。村裡動員了他好幾回,他都弄死了不修。他不是不想修,而是擔心修好了房子,遲早要被兒媳佔去,將他們倆口子攆到敬老院去。

自從與兒媳幹過一架之後,他便害怕了。

雖然村上搞起了養老產業,環境和服務好得讓他直吞口水。村裡的養老產業大致分成兩塊,一塊是給城裡來的有錢人住的,是生態康養社群。另一塊是給村裡五保戶住的,是福利養老中心。他一貫惜錢如命,自然是住不上生態康養社群,但福利養老中心,每個月一百來塊錢的生活費,他又捨不得給。其實歸根結底,還是他骨子裡不願意去,他還想著給自家的兒子留點臉面。他雖然沒有女兒,但還有兒子。人家都是寡人,他卻多少還有個家。

每天早上一碗稀飯,一碟泡酸菜,倆口子從承包到戶一直吃到現在,雷打不動。他端起稀飯,蹲在門檻上,碗裡的稀飯還是跟過去一般稀稀拉拉的,他還是捨不得多放把米。就著泡酸菜,給癱瘓在輪椅上的妻子呼呼嗨嗨地餵了小半碗之後,他才就著剩下的幾口,自個幾口灌了下來,白米湯滴在領口上,他用手搓了幾把便了事。

妻子原本一直躺在床上,常年不下床。他也沒有那個能耐,三天兩頭把她抱出去曬曬太陽。妻子人雖然消瘦,眼眶子深深地凹了進去,但體格不小,他能搬一回便搬不動第二回。虧得,村上給他爭取了殘疾人援助政策,縣上的殘聯給他家送了一張輪椅,他才鬆了口氣。吃過早飯,給妻子用洗臉帕抹了一把嘴角上的殘汁,將碗泡在鐵鍋裡。他便像往常一樣,推著妻子,扛著掃把準備出門。

這些年,一無所長的兒子靠著用土地入股和在合作社出勞力,日子雖然不如別的家那麼大紅大紫,但也算是半小康了。以前的摩托車也換成了電動老年車。兒媳也一天天地穿金戴銀,越發活得滋潤了。

兒媳在樓臺上,見他推著老母親又要出門了,連忙蹭蹭地從樓上跑了下來。

嘴角上的口紅還沒有抹勻淨,便一把攔在他的面前,趾高氣揚地對他說道,老不死的,前些天老孃給你說的事情,你想好沒有?何大明裝聾作啞,故意不理她。推著妻子便要出門。

兒媳見他這副做派,哼哼地冷笑道,老東西,我可給你了時間考慮。今天下午,老孃便來收房子,你呢房子也給你們準備好了就在樓梯口下的雜物間。裡面我也讓你兒子給你收拾出來,還挺寬敞,有個窗子能透氣。

兒媳急著要收他的房子,跟他老倆口閤家,打的主意。何大明其實很清楚,這娘們看到村裡人都在搞民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