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陪著我們,難得有時間擺擺龍門陣。
當即一行人來到侄兒的學校,與老師打個招呼過後,見著兒子,嫂子和餘香再也忍不住思念的情感,一個勁地親熱他。小傢伙被她們的熱情弄得有些不適應,氣鼓鼓地一把推開她們,難為情地說道,你們倆這是幹嘛,弄了我一臉的口水,待會被我同學看見還不得笑死我啊!
嫂子緊張地一把拉過他,悄聲對他說道,兒子,你想不想跟媽過?小傢伙皺了皺眉頭,可憐兮兮地看著她,良久才扭捏地問道,媽,爸能同意嗎?你和爸真就回不去了嗎?嫂子聽他這話,心裡便湧出無限的委屈,這孩子歸根結底還是想著他爹。她難過地笑了笑,臉色有些發白,搖了搖頭道,媽都和你爸這樣了!回不去了!她轉過頭,望著身後嘩嘩吹動的白樺林,眼淚忍不住滴滴答答地流了出來。兒子的話,一下子撥開了她心口的創傷,股股的刺疼,讓她苦澀難當。
小傢伙靜靜地看著她的背影,母親的身影已經遠不如過去那麼豐盈和嬌美,她的髮絲被風吹得四散開來,她微微抽泣的聲音,生生地擊打在他幼小的心靈之上。他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麼來安慰她,但他卻話到嘴邊,哽咽在喉嚨裡,腫得發痛。
白樺林下的母親,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給他遮風擋雨的白樺樹,而是怯怯地變成了一棵孤苦的幼苗。他好想自己馬上長成她身邊的大樹,也能給她遮蔭躲雨。
他緊緊地咬著嘴唇,慢慢地走到她的身邊,猛地一下子抱住她,帶著哭聲的喊道,媽媽,我想你,我不想離開你!
眼前這一幕,讓何大山、何大海和餘香都忍不住想要落淚。此時此景,宛如年少時候的自己,那時候他們的母親都很年輕,對他們呵護備至,但命運弄人,何大山的母親和餘香的母親相繼因病去世,根本來得及享到一天的福分。而何大海的命運,則與小傢伙有著相似的境遇,他的母親很早就病故。那時候他才剛剛讀小學,他根本不知道母親的離去,將會給他留下多大的痛苦。他那時候只知道哭,不斷地哭,每天都哭著嚷著要媽媽,哭得老扛把子眼睛都窩了下去,人也消瘦了好大一圈。好不容易等到母親上了山,他成了村裡的野孩子,混混沌沌的混日子。
嫂子抱著自個的孩子,心疼地摸著他的腦袋。這一剎那間,她才發現兒子長大了。他不在像過去那樣一味地要求自己,而是懂得了心疼人。他那個小小的身子,不斷地發抖,她能夠清晰地感受他內心的痛苦和不安。但他仍然咬著牙,寧願自個受委屈,也願意成全她。她抹了一把眼角的淚水,苦澀地捧起他的小臉蛋,親了又親,越親她的心裡越沉重,眼淚也止不住地往他的脖子裡鑽。小傢伙抽搐了一會兒,堅強地一把拉起她來,親手抹去了母親臉頰上的淚水,一邊掉著淚一邊呵呵地笑了一下道,媽,別哭了!你看你哭得多難看啊!嫂子感動地連忙點了點頭,再次抹去眼角的淚水,喃喃的答道,我的兒子長大了,懂媽了!媽高興,媽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