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之間自卑了起來。
剛才在唐越澤和寧悠然面前還沒有這樣明顯的情緒,因為她對他們始終有難以釋懷的怨恨,也忘記了要比較各自的處境已經是天差地別。
可墨時謙不同。
他當初狼狽的離開,如今再回來卻已經今非昔比。
仍然英俊,顯赫斐然,愈發成熟。
只是簡單的站著,就散發著一股令人心動和緊張的氣質。
池歡的眼睛多敏銳,女人看女人更敏銳,何況梁滿月城府不深,更不懂如何掩飾自己的心思,那點怔然的出神的意思就全部擺到了臉上。
她覺得夏棠棠大約真的一點都不愛墨時謙,因為她永遠端著溫柔微笑的臉,那淡然甚至不是裝出來的,就是毫無察覺,或者是毫不在意。
經過剛才的談話後,她顯然不屬於神經大條的那一種。
她看到她不會有她看到梁滿月這種不舒服的感覺。
像是要吃下一隻蒼蠅。
梁滿月的肩膀一點點的縮了起來,連著沒穿鞋子踩在冰涼的邊上的腳也無意識的縮起,她低著腦袋低聲道,“謝謝你幫我解決了那個老色鬼,但我待在你家裡不合適……時謙,我要走了。”
墨時謙一隻手抄進褲袋,視線從池歡身上掃過去時剛好瞥到她撇嘴的表情,唇畔勾出極淡的弧度,平淡的道,“我已經答應了,幫你把毒戒了。”
梁滿月咬著唇,有種無措得連手腳都不知道怎麼安放的感覺,過了一會兒她才輕輕的道,“你太太會不高興的,我不想影響你的家庭。”
墨時謙淡淡的道,“不會,棠棠很通情達理。”
“可……可是……”
“沒什麼可是,我會找專業的戒毒人員以最低限度的痛苦幫你戒掉。”
梁滿月看著他,良久後輕輕的點了點頭,“好……”
男人道,“你一天沒吃飯,下樓去吃點東西吧,廚房應該差不多準備好晚餐了。”
梁滿月神色複雜的看向池歡,像是忍耐,但還是問了出來,“時謙……你難道如今還是忘不了她麼,你忘記她當初是怎麼對你的嗎?”
他波瀾不驚的道,“這是我的事情,你顧好自己的身體就夠了。”
梁滿月被他說的一臉的難堪,像是自己多管閒事被打臉了,又低下了頭,勉強的笑道,“那我們下去吃飯吧。”
“嗯,你回房間穿好鞋子,我還有幾句話要跟她說。”
這個她指的是自然是池歡。
他這麼說了,梁滿月自然沒什麼發表意見的餘地了,她轉了身,慢慢的離開。
等她走了幾米遠,墨時謙才低頭朝池歡淡淡的道,“機會我給你了,滿月毒癮戒除之後我就會回巴黎。”
池歡面無表情的道,“我是不是應該謝謝她?”
“她走得不遠,你還可以追上去。”
…………
池歡離開的時候在外面遇到了剛從草坪上回屋子裡的夏棠棠。
看她從草坪裡慢慢的走來,長至腳踝的淺色長裙,及肩的黑色的長髮,隨風而飄,晚霞已經徹底消失,夜幕籠罩蒼穹。
直到這個時候,池歡才覺得,這個她一直覺得溫柔居家的女人,骨子裡藏著跟這微涼的夜晚溶於一體的冷涼,還有深入骨血的孤寂,似永遠無法排解。
她曾經覺得夏棠棠跟溫薏有幾分相似,都是出身富貴的千金小姐,看上去溫柔優雅,但她們又有著說不出的很大差別。
這一刻突然分辨出來了。
溫薏的溫柔是大氣明亮的,何況她的溫柔下是精明甚至強悍的手腕。
夏棠棠的溫柔是內斂的,陰涼的,無奈又寂寞,像是被看不到的牢籠捆住了,無法掙脫,她也並不想掙脫,就這麼安然度日,但笑起來永遠不是真正眉開眼笑的開心。
一個要出去,一個要進來,在卵石路的交叉地方相遇了。
夏棠棠停住腳步,先開了口,抿著唇微笑著道,“你再不出手的話,情敵已經出現了,而且,巴黎還有很多你看不到的情敵。”
“我沒見過你這麼攛掇別的女人勾搭自己老公的,你想跟他離婚嗎?”
“你還是很愛他吧?”
這句話,夏棠棠用的問句,但完全是陳述的語調。
也許是她的眼神太直逼人心,連語調都是平鋪直敘的淡然,以至於池歡連自己都無法欺騙。
她用同樣的語氣道,“愛得太久,沒辦法一下子不愛,但不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