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的態勢有些失控,鐵忠誠忙從車上拿出一個高音喇叭,跳到車頂,大聲喝道:“你們要幹什麼?都給我住手!”
鐵忠誠的塊頭不小,居高臨下的一聲大喝,頓時震住了不少人,但還有不少人在學著一些港片中的小混混叫:“警察了不起呀。”
但這些人的聲音立即就被鐵忠誠的超高音壓了下去:“你們這是在妨礙執法,是犯法!”
陸漸紅見騷動的跡象有所緩和,也躍上了車頂,接過喇叭大聲說道:“大家靜一靜,聽我說兩句!”
陸漸紅的塊頭也不小,和鐵忠誠一道站在車頂,有種凌駕於泰山之頂的風範,眾人頓時安靜了下來。
陸漸紅道:“我知道,你們心裡想不通,好好的廠子為什麼要停了呢?可是你們有沒有看到,以前清澈的酈河現在成什麼樣子了?現在的酈山又成什麼樣子了?酈河是酈山人生命的源泉,有多少人要喝酈河的水,有多少莊稼需要酈河的水來灌溉。當你看到那些喝了酈河水的人生了各種各樣的怪病,被酈河水灌溉的莊稼成片地枯死時,你們又作何感想?這些人中有沒有你的親人,有沒有你的朋友?這些莊稼有沒有你們自己的田地?”
工人們沉默了下來。
這時,安加森也大聲說:“鄉親們,陸書記不是酈山人,卻在為我們酈山的未來考慮,我們作為酈山人更應該考慮呀。是的,你們會有幾個月拿不到工資,可是你們是在為你們的子孫後代造福,我們誰也不想看到自己的親人好友一個個死於癌症,誰也不想到看到自己的後代一出生就是畸形。而造成這樣的罪魁禍首就是鋼鐵廠的汙染。鄉親們,我們不是要封鋼鐵廠,而是要鋼鐵廠加強環保,有效地處理汙染,給你們一個更好的工作環境,給酈山一個更好的生活環境,這才是陸書記的初衷呀!”
“所以請大家配合縣裡的工作,不要為了一點點眼前的利益,而成為酈山的千古罪人!”
“請大夥都散了吧,等汙染處理好了,會通知你們來上班的。”見工人們沒了動靜,陸漸紅跳下車來,說,“孟總,柳董在哪裡?”
“很快就要到了吧。”孟佳想不到陸漸紅寥寥數語便將工人們的情緒安撫了下來。
安加森道:“陸書記,既然柳董馬上要來,我們先進廠裡坐坐,等她過來。”
進了鋼鐵廠的會議室,孟佳給眾人泡了茶水,一言不發,氣氛顯得沉默而尷尬。
柳悅娜此時正在從準安回酈山的路上,她剛剛在李昌榮那回來,向李昌榮說了陸漸紅關停鋼鐵廠要求整改的事,李昌榮氣罵道:“不知好歹。”柳悅娜也不知道李昌榮在罵陸漸紅,還是在罵自己。
“昌榮,現在怎麼辦?”
“整改,只有整改。”李昌榮沉著臉說,“省裡的檔案已經下來了,要求關停環保不到位的汙染型企業,我也沒辦法。”
柳悅娜不高興地說:“那可是要一大筆資金的,從哪來?”
李昌榮的臉沉得像是酈河的水:“你賺的錢還少嗎?”
“李市長,你這話什麼意思?我賺的錢難道都是我自己的嗎?你的口袋裡沒有?省裡某些人的口袋裡沒有?當初你們拿錢的時候,個個把胸口拍得轟轟響,說有什麼事情就找你們。現在我找到你了,你給我玩太極。”柳悅娜有些口無遮攔了。
李昌榮惱恨地盯了柳悅娜一眼:“你也在社會里混了這麼多年,大形勢你看不出來嗎?以前為你擋風遮雨,那是在跟國家政策打擦邊球,現在省政府的檔案明確規定要關停。悅娜,為了以後,這筆錢是肯定要出的。現在老百姓的覺悟也在不斷提高,他們也意識到了鋼鐵廠的汙染給他們的生活帶來的致命影響,市裡也接到了不少對鋼鐵廠的舉報,學鵬書記很惱火,在會上表態要花大力氣整治,這個時候我們不能睜著眼睛向槍口上撞。”
“剛才我不冷靜,是我的錯。”柳悅娜說的也是一時氣話,“昌榮,除了整改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沒有。”李昌榮說,“不過,我可以想辦法為你爭取一些環保資金,儘量把你的損失降到最低。”
柳悅娜這才眉開眼笑說:“我就知道你不會見死不救的。”
李昌榮面色稍霽,道:“悅娜,最近市裡不怎麼平靜,可能要動人,這個時候你別給我添亂子。”
柳悅娜不快地道:“我怎麼給你添亂子了?”
“還說沒有。”李昌榮壓著嗓子說,“就你那個冒陸漸紅的名簽字的不是亂子?要不是我,就這一條,你就進去了。”
“你不幫我誰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