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VIP病房。
陸天皓風塵僕僕地殺到病房門口,卻被一尊黑麵門神攔下:“方董有令,不見任何人。”
時間緊迫,他沒空和一個保鏢周旋,隨即喝道:“你眼瞎了?!竟敢攔我的路!”
原本涵養極高的男人,這一刻,卻耐性盡失,滿腦子只剩程家的便利店。因此,電光火石間,陸天皓一把拂開對方壯實的手臂,準備硬往病房裡衝。
新來的保鏢是練家子出身,腦袋一根筋,橫豎全顧著守門。眼見陸天皓的手就要觸到門柄,他忙不迭狠狠扣住男人的手腕:“陸總,您不能進去!”
這個精準的稱謂激得陸天皓愣了愣。
原來,方海山找來這麼位保鏢,堵得人正是他。
一絲不祥的預感倏地湧入陸天皓腦中,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猛然反手回扣住對方,“砰”地揚臂揮出一記重拳,直擊保鏢的面門。
大概全然沒料到西裝革履的男人出手如此之狠、準、快,保鏢防備不及被打得眼冒金星,只見兩條鮮紅的鼻血瞬時從他的鼻孔裡噴出來,樣子慘不忍睹。他“哎呦”一聲慘叫,忙捂著臉蹲□。
就這兩下子也配當看門狗,方海山真是越來越沒水準了。陸天皓輕嗤一聲,整了整西裝,大步流星推門而進。
病房裡安靜至極,只環繞著電子儀器發出的“嘀嗒”聲,似乎絲毫未受到外面那場爭端的干擾。
聽到窸窣的腳步聲,躺在病床上的方海山緩緩睜開眼——
看清來者,他眼裡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驚訝。
這位養子身體好,每週去兩次健身房,門口的練家子敗下陣來純屬正常,但他萬般沒想到陸天皓竟會動手打他的人,因此心生些許不滿。
對視須臾,方海山收斂了眉宇間的失望,平靜如水地念了句:“你來了?”
陸天皓可沒有那麼鎮定,他強壓下心頭那團呼之欲出的怒火,冷著臉直奔主題:“你準備強拆多多來?”
方海山不置可否,又閉上眼,淡聲道:“如果你是為這事來的,你可以走了。”
對方清冷、傲然的態度終究將陸天皓心裡的那團火勾了起來,一向沉得住氣的男人這下真的動了怒,口吻冷硬:“你知道我為什麼會接CEO這個職位?我就是為了幫程家保住多多來!既然你鐵了心要拆,那我現在就辭職,請你另謀高就吧。”
被這番話一刺激,方海山闔著的眼皮遽然抖了抖,一切的疲倦和冷淡瞬時間煙消雲散,他“嚯”地瞪圓鷹目,喘著粗氣怒斥:“你這個不孝子,是不是想氣死我?!方家白養了你二十年,你心裡到底還有沒有一點養育之恩?!”
“養育之恩”四個字像一柄利刃,猝不及防刺進了陸天皓的心坎。
俯視著養父那張雖顯凌厲但卻掩飾不住蒼白及病態的臉,他的呼吸有一瞬停滯。二十年來,正是這位與他非親非故且毫無血緣關係的男人撫養他長大,養大於生,他本該感恩,本該報答,事實上,他一直以來也確實是這麼做的。哪怕是面對與他錙銖必較的方劍齊,他亦十分拎得清自己的位置,從未主動出擊過一次。假若不是為了程家,他可能真是位事事順著養父心意的“大孝子”。
念及此,陸天皓那雙深不可測的瞳仁裡湧上一絲絲動容,他艱澀地動了動薄唇:,態度有所軟化:“爸,我從來沒求過你,這次算我求你——”
在他稍事停頓的一片刻,靜寂的病房裡突然想起“咚”一聲悶響。
伴著這突兀的聲響,方海山駭然一驚,不可思議地看向床尾——
陸天皓居然雙膝一曲,硬生生跪在了地上!
忽略掉對方滿目的錯愕,他微揚著下頜,一字一頓說:“我求你把程家的店留下。”
這麼倨傲的男人竟選擇如此卑微的方式以求成全?
方海山顯然被深深地震撼了。
驚濤駭浪不足以形容他當下的心情,老人那張萬年剛毅的臉孔隨之掠過一瞬說不清、道不明的痛心疾首,畢竟沒有人比他更瞭解這位養子,——陸天皓從小就異常倔強,遇事從不肯低頭,他的冷清,他的寡淡彷彿是與生俱來的,這一點頗隨他的生母。
所以,他做夢也想不到,有朝一日,陸天皓會為一個女人卑躬屈膝地跪在他面前!
程顏對他果真有那麼重要?
這回換做他老人家呼吸不順了,凝睇著那雙執拗的眼睛,方海山只覺一陣心悸,心臟又不舒服起來,他顫抖著唇,從牙縫裡擠出句話:“天皓,你來晚了一步……”他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