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禮結束,可這份震顫依然存留心間。身邊的白袍做完禮拜,回到座位上開始進食,我卻不再急於吃眼前的薯條,而是盯著手機,把穆薩的資訊又看了一遍,這才老老實實回覆道:“我在學校出門右拐最近的這家kfc。”
幾秒鐘後,我收到了他略帶猶豫的回覆:“這個……kfc人太多,能否換個地方?”
手指瞬間停滯,我蹙緊眉頭,不明白為什麼人多不可以。
可我抬起頭來,掃視四周,白袍們一個個都自成一桌,或是三五抱團,離黑袍女人坐得遠遠的,心裡便明晰了幾分。
想想看,如果一個穿白袍的穆斯林男人,在眾目睽睽的kfc把食物遞給一個未婚的中國女孩,的確是件不太常見的事。
於是,我低頭回複道:“去女研究生住的酒店吧,我在321房間。”
在迪拜,人最少的地就是夏天陽光灼烈的大街。而如今日落黃昏,除了酒店房間,我一時還真想不出什麼人少的地方。
發出以後,我才意識到這簡訊竟帶了點*的意味,頗有幾分“我開好房間等你來”的意思。
手心攥出幾絲薄汗,這時候,我只能冀求於文化的差異,但願中東人不會想到這一層面,或是以為我只是單純地說了個地點而已。
片刻後,我收到穆薩的回覆:“ok。”
這個詞瞬間令我面燥心熱,趕緊埋頭將盤中的薯條和漢堡塞進嘴裡,空曠的胃終於有了鋪墊。醞釀了幾分鐘後,憑著新增的能量和聒噪的心境,我大步邁出kfc,連走帶跑地回到了酒店。
到房間門口的時候,穆薩已經等在了那裡。可他並沒有停在原地,而是徘徊走廊,假裝到處走動,一副只是路過的樣子。
他這模樣令我心中一陣偷笑,衝他打了聲招呼:“嗨,穆薩。”
他停下腳步,對我展開溫和脈脈的笑容:“嗨。”
一時無話。我手腳僵怔,依然傻傻地保持著微笑的表情,凝神看他,頭腦已是出神。
“嗨。”他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重複了一聲。
我這才反應過來,扯過包,一邊埋頭尷尬地尋找,一邊還找藉口掩飾道:“我……我剛才在想自己把房卡放在哪個包裡了呢……”
我渾身上下只帶了一個包,連衣兜都沒一個。
這真是個拙劣極了的藉口。
☆、019初次處謹守禮
我手忙腳亂地從包裡翻出房卡,劃開門鎖,心有慼慼地邀請穆薩進屋,又把頭伸出門外做賊心虛地瞅了瞅,生怕被別人發現。
這便是最奇怪的地方。我不是和男生獨處就扭捏的人,也自認和穆薩沒有什麼要緊的關係,卻總需要這樣掩人耳目、躲躲藏藏。而這份躲藏,今天並不是第一次。
從最開始,他便是悄悄從阿尤布那裡得到了我的號碼。我們可以透過電話和簡訊交流得輕鬆怡然,卻在學校變得不苟言笑。每次他在公眾場合同我說話,都是壓低了聲音、保持著距離,可如今卻又獨身一人來到我酒店的套房。
不知從何時開始,我們看似普通的交流,已演化為了一場鬼祟。可除此以外,我竟發現自己別無他法。
我給穆薩倒了一杯檸檬水,他頷首說了聲謝謝,依然保持著紳士的風度,有禮有節,毫無逾越。
“這是清真寺的開齋飯,我看你上課餓暈了過去,就給你帶了一份過來。”他把手中一個大大的飯盒遞給我。
我心生幸福,期待地接過,開啟層層疊疊的飯盒,看著眼前的牛肉、羊排,還有各式果蔬的色彩斑斕,不禁產生了深深的詫異:“清真寺這麼大款?我聽說開齋飯是免費發放的,不至於這麼豐盛吧?尤其是果蔬,在迪拜這種沙漠城市賣得好貴的。”
穆薩一愣,似乎有種被看穿的窘迫,卻很快鎮定下來,淡淡點頭道:“嗯沒錯,我們這裡就是這麼有錢。”
我錯愕地抬頭,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這簡直是直白無比的土豪話語,被他這麼輕描淡寫地說出來,竟然毫無違和感。
大概是我少見多怪,原本就不足為奇吧。我調整思緒,接著問他:“那你吃飯了嗎?”
剛開齋他就到了我這兒,估摸著騰不出吃飯的時間。
果然,穆薩搖了搖頭:“還沒吃,只嚐了幾塊甜點喝了兩瓶水,給你送完飯我就出去吃。”說罷,穆薩已是起身欲走。
“不用不用。”我的心裡倏然湧起不捨,挽留他道,“那就一起吧,你辛辛苦苦給我帶了開齋飯,自己卻一整天還沒吃。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