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氣,小心翼翼地掀開帳簾,走到淨房,藉著月光擰了條清水帕子擦身。
水放久了,絲毫沒有剛從井裡汲出來時候的涼意。
而先前淡淡的馨香卻更加濃郁。
細竹竿上晾著半溼的肚兜,地上的竹籃裡是她才換下的中衣,隱約還露出一角棉帕。
秦鎮腦中“嗡”的一下,方才,他就是拿著這條棉帕替她擦洗,他還記得她是怎樣遮擋著不讓他看……
秦鎮端起銅盆,將整盆水“嘩啦”自頭頂澆下。
夏日的清晨,到處綠意盎然,微風風帶著什剎海的涼爽撲面而來,令人神清氣爽。
宋青葙穿著大紅色紵絲短衫,繫著薑黃色裙子,烏黑的青絲梳成墮馬髻,髮髻上簪了支珍珠攢成的月季花,看上去鮮豔明麗,端莊大方。秦鎮卻仍是穿灰色長衫,又因為夜裡衝了好幾回澡,沒怎麼睡好,神情很有些鬱悶。
行至瑞萱堂,丫鬟紅梅笑著上前請安,“……老夫人正在洗漱,大爺跟大奶奶且稍等會。”並不請他們進去。
宋青葙毫不在意地站在廡廊前,打量著老夫人的院落。
粉牆青瓦,青石磚鋪地,中間一株合抱粗的梧桐樹,西北角砌了個小小的花圃,種了些極常見的草花,正值花期,草花開得熱烈而絢爛。
紅梅低著頭,飛快地瞟了宋青葙一眼。
這就是老夫人極厭惡的大奶奶?
聽說名聲不太好。
可她看上去溫婉端莊,帶著些怯弱,並不像她原先以為的那種風流嬌媚的女子。
而且,看起來很小,只十三四歲的樣子……也不知命相如何?
秦鎮等得不耐煩,沒好氣地吩咐紅梅,“進去看看祖母收拾妥當了沒有?”
紅梅脆聲應著,掀了門簾進去,很快出來,“正在梳頭,就快了。”
宋青葙衝她笑笑,又看向秦鎮,示意他不要心急。
秦鎮不動聲色地往她身邊靠了靠。
晨陽斜照在他們身上,勾勒出一道金色的輪廓,溫馨靜謐。
秦老夫人正在屋裡慢條斯理地喝著加了蜂蜜的羊乳。魏媽媽瞅瞅門外,低聲道:“大爺他們等了一刻鐘了,要不讓他們進來?”
老夫人“哼”一聲,“不用,等我喝完再說。你去把炕桌邊上那本《女誡》拿過來,翻到《曲從》篇,讓秦大他媳婦在門外背十遍,背得一字不差才能進來。”
魏媽媽心裡直犯嘀咕,可素知老夫人的癖性,不敢違逆,捧著《女誡》出去了。沒一會原樣捧著進來了,“大爺說大奶奶身子不好,不能久站得回去歇歇,女誡留著老夫人閒著沒事看兩眼,大奶奶用不著這個。”
“都反天了,還有沒有規矩?兒媳婦如此,孫媳婦又如此,一個個眼裡還有沒有我?”老夫人氣得把手中的甜白瓷碗往黑檀木桌上一頓,羹匙撞擊著碗麵,發出清脆的當啷聲。
魏媽媽連忙將碗匙收下去,哎呀,這跟大奶奶可沒關係,她看得真切,大奶奶想接來著,是大爺拉著她的手給拽走的。
大奶奶人還真不錯,等了這麼久,一點怨言都沒有……噯,大奶奶看著挺面善,好像在哪裡見過?
到底是哪裡?
魏媽媽拍拍腦門,她真想不起來了。
宋青葙掙脫秦鎮的手,不安地問:“老夫人怕是生氣了,女誡我記得熟,看一遍準保能一字不落地背出來……”
秦鎮不悅地說:“你不瞭解祖母的脾氣,她今兒讓你背女誡,明兒就能讓你背女論語,女四書都背完了那就抄兩遍……祖母是閒得難受,就愛折騰人。”見宋青葙臉上仍是躊躇,又道,“不用擔心,該幹什麼還幹什麼,凡事有我,我娶你回來不是讓你受氣的。”
宋青葙嗔道:“老夫人是長輩,受點氣也沒什麼,只要……只要世子爺彆氣我就行。”
“我怎麼會氣你,”秦鎮立定,回身看到宋青葙唇角噙著的淺笑,不由促狹心起,使力將她拉至懷裡,低聲道,“我疼你還來不及。”
熱熱的氣息撲到她的頸項,宋青葙的半邊身子都酥麻麻的,她急忙推開他,四下張望一眼,“光天化日,你幹什麼?”
秦鎮再度捉住她的手,淺淺笑道:“放心,這裡平常沒有人走。”
宋青葙試探著問:“世子爺覺不覺得,咱們府裡的人好像特別少,要是一個人出來走動,還挺��說摹!�
秦鎮道:“我陪你,要是我不在,就讓你那個會功夫的丫鬟陪著。”
要是沒有碧柳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