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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價貴,果然有他的道理。模子是用棗木刻的,一副上面刻著四個不同花樣,刀工精緻,紋路清晰,就連荷葉上的脈絡也纖毫不差。

碧柳驚歎道:“刻得是好,可工錢要得也好,半個月就掙出他兩年的酒錢了……姑娘花大銀子做這個,能回本?”

宋青葙淺淺地笑,“當然能。平常街頭賣的硬麵餑餑兩文錢一個,咱們不論個賣,論套賣,一副模子是一套,一套十文。你看,街上的大餑餑一個能頂咱們的兩個,算算看,同樣的麵粉同樣的工夫,咱們一套就賺六文。”

張阿全贊同道:“姑娘說得對,人家讀書人講究,寧可多花銀子就買個清雅。”

屋裡說的熱鬧,房頂上的秦鎮光聽音兒看不到,急得抓心撓肺,索性輕輕掀開一塊瓦片,順著瓦縫往裡瞧,終於看到方桌上擺成一排的勃勃模子。

他撇撇嘴,這不是山東人的習俗?魯地興花餑餑,看著好看但不頂餓,哪裡比得上雪白噴香的大饅頭。

正腹誹,聽少年談起得月樓的那事兒,“鄭三跟其他貴胄公子一樣,喝酒聽戲,有時候也賭鬥雞,這陣子仍是天天往演樂衚衕跑。常大叔套過門房的話,門房就含含糊糊地說他是今天春天才來的,主家就看中了他嘴緊,別的再沒說。常大叔的意思是要不要夜裡進去探探?”

“不行!”女子一口否決,“裡面什麼人都不清楚就貿然進去,要被人當賊抓起來報官就麻煩了。反正臘月快到了,家家戶戶忙著過年,鄭德顯不見得會生事,讓常貴還是盯著就行……明天,咱們去演樂衚衕看鋪子,順便打下窪子走,我想看看那宅子。”扭頭吩咐丫鬟,“明兒一早跟代榮說說讓他套車,就別出去跑了。”

張阿全一樁樁地回,宋青葙一樁樁地理,有條不紊,井井有序。

聽著聽著,秦鎮生出幾分敬意,這個女子跟他以前接觸過的那些似乎不太一樣。他接觸過女子不多,最常見的就是祖母跟孃親。

祖母是衛國公的小女兒,是衛國公捧在手心長大的,又被祖父老侯爺呵護了一輩子,至今已年過花甲,仍保持著少女時的純真。

孃親則生在山野之間,性情不羈,最煩條條框框與各種規矩。

偏偏祖母跟孃親不合,秦鎮周旋在兩人之間,累得幾乎要吐血。

要是,祖母或孃親能這般知禮明事,他該有多省心。哪怕其中有一個這樣的,他也就知足了。

秦鎮不由想起初見她時的情景。

那天,他早早趕到得月樓,要了壺好茶,準備清靜一天,誰知被外面兩人給攪了。他本來打算下去每人教訓一頓,經過雅席時,恰聽到她說“世人大多以貌取人”。

可以說,這句話正說在他的心坎上,世人不單以貌取人,更是連人都沒見過就混淆黑白顛倒是非。

後來,他讓人打聽過,那天他還真沒打錯人,果真是書生偷了壯漢的柿子。

他疑惑地是,這女子是怎麼知道的,應該不是隨便說的吧?

秦鎮晃了回神,聽到屋內傳來“吃吃”的笑聲。他再度探頭,看到女子唇角微翹,露出腮旁一對淺淺的梨渦,這個女子,真說不出到底哪個部位好看,卻讓人很舒服。尤其這一笑,便有無可言說的溫柔絲絲縷縷地透出來,幾乎要叫人沉溺進去。

秦鎮看得有些呆,心跳也停了半拍,他慌慌張張放下瓦片,起身欲走,卻又不十分情願,便輕飄飄地沿著牆邊滑下,走進垂花門,仍隱藏在西府海棠樹上。這時,他才發覺,雪不知何時已經停了,而自己衣衫的前襟因貼在瓦片上,溼了大片,不冷,卻箍得難受。

他低低罵了句,說不清是罵天氣還是罵自己,足足又等了一刻鐘,才見到有光照射過來,接著從抄手遊廊走過來兩道婀娜的身影。

碧柳問宋青葙,“明早幾時動身?”

宋青葙猶豫著,“天太冷,不想早起,要不辰正?應該不太晚吧?”

碧柳便笑,“姑娘想幾時就幾時,家裡又沒長輩,不用晨昏定省的。”

宋青葙也笑,點頭,“那就辰初吃飯,辰正出門。”

說話間,兩人進了西廂房,話語嘎然而止。

秦鎮思量會,突然感覺不對勁。

這女子數次提到順義伯世子,又千方百計地探聽他的事,明天還要親自去順義伯世子在外面賃的宅子看看。

難不成,她喜歡的是順義伯世子,因為他養了個外室而含酸吃醋甚至要去叫板?

秦鎮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有點苦,有點澀,或者還有點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