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鳶也相當享受這一刻的寧靜,摘去了老花鏡,頭髮都隨意的盤著,不知道過了多久才長嘆道:兒媳婦,我已經好久沒有這麼安靜過了,你呢?
媽!是不是那幾個孩子太不讓您省心了?說到這個就很是內疚,幾乎全是婆婆在照顧,一定很累吧?
哎!確實都很折磨人,你和臭小子每天都一覺天亮,我每晚都要起來四五次給他們換尿布,餵奶,保姆始終是保姆,給再多錢哪能有咱們上心?而且她們四個都沒生育過,都是靠學來的,俗話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還是自己親自照顧較放心,但這個不是讓我煩惱的原因,孩子們總會有長大的一天,而是你和嘯龍,他爹臨死前,雖然沒有來得及說遺言,但是我懂,他閉眼那一刻,一定想著讓我好好照顧兒子,一個人帶著孩子真的很累,好在嘯龍一直很懂事!
某女端起旁邊擺放的紅色石榴汁喝下,繼續做一個靜謐的觀眾。
老人好似真的很疲累一樣,沒了平時的神采奕奕,放下了全身的鎧甲,頓時像個六十歲的老奶奶,幾個月前,頭髮還有一半的是深灰色的,如今可謂是隻有十分之三了,嚴重的操心過度。
或許是他爹的死給了他心理陰影吧,亦或許是十歲後就過單親家庭生活,所以為人處事變得有些令人無奈,什麼事都不會說出來,他爹死後,他到哈佛之前都不是很喜歡說話的,滿腦子都是報仇,越來越獨斷獨行,一心想著將來要繼承家業,後剷除陸家,直到去了哈佛認識谷蘭後,他才變得像個正常人,甚至還會打趣,我找過谷蘭,告訴她我很喜歡她,當時我確實很喜歡她,因為她是唯一一個能讓嘯龍會說會笑的人,誰知道後來她會和賓利結婚,但是聽到她不顧一切為臭小子擋去危險時,我很感動,道上混的,找女人就得找一個肯為他付出一切的人,每當在外面做了壞事回到家裡能看到愛人的笑臉,很難得的!
後來是不是谷蘭和賓利結婚後,他又變得和以前一樣了?
李鳶搖搖頭:表面上一副無所謂,不再拒絕女人上門,都說他活得很逍遙自在,其實他的痛只有他自己知道,從小就很少和人交流,所以不善於表達,學的都是怎麼管理,一些公式化的客套話,他都很少和客人多交流的,一副‘願意合作就合作,不願意就算了’的模樣,更別說處理家庭的事了,他爹死後,我想和他多交流一下都不可能,說什麼他都是點頭和搖頭,打過很多次,都不見效果,他離開谷蘭後,心裡揹負的東西就更多了,當初他爹有幾個兄弟,等於是離燁他們這樣的,都因為他陪著谷蘭時死了,當初本來可以重新選領袖的,就不會發生後面的慘劇,可是他們很講義氣,沒有奪走柳家的江山!
硯青吞吞口水,後嘆息。
當嘯龍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後就沒有再守著谷蘭,開始接手雲逸會,即便如此,叔叔伯伯們也不會回來,然而就在他跪在叔叔伯伯的墳前時,谷蘭醒了,且還要和賓利結婚,從此後他覺得愧疚吧,不見我了,也不回家了,想看一眼真的很難,世界各地到處跑,偶爾也就打個電話回來,從不考慮結婚,幾度認為他就想這麼孤單一輩子,四年,他的心都跟石頭一樣,再也不會笑了,因為沒有什麼事能壓過他心裡累積的東西,他把他爹的死強行加在了他自己的頭上,叔叔伯伯們的死他也加在了他的頭上,害我守寡他也加在了他的頭上,其實我從來沒怪過他,哪有母親會怪兒子的?伸手擦擦眼角,後仰頭道:所以我從來不在他面前說想他爸!
媽!你很愛公公吧?
嗯,很愛,他對我很好,以前我什麼都不會,只會成天干吃醋,一不高興就教訓他,可他從來不會說我的不是,他說我從中國嫁到法國,很感動,所以不管我做什麼,他都覺得幸福,現在想想,短暫的十多年,我們都沒有一天和平共處過,有時候我經常幻想,可以抱著他說‘老公,我們以後都不要吵架了’,他一定會很開心的,可是這些只能在墓碑前說,面對著最愛的人死去,那種感覺真不是人能承受的,當初我好幾次想陪他去,可是我不能,那樣嘯龍就毀了,現在你也做母親了,我知道你很想離開這個家,不也是為了孩子們留了下來嗎?
同樣摸了一把臉上的水汽,苦笑:要是以前我或許不能理解,現在我懂!
李鳶再次狠狠的抹了一把老臉,也端過飲料幹了幾口,褪去傷感幸福道:兒媳婦,這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一輩子裡能真的找到真愛,又能像我這樣到死都會念著對方的感情是很難得的,臭小子在遇到你後,又開始笑了,特別是四個孩子出生後,他又像個人了,而且認識你後,就沒有和別的女人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