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更加覺得不可思議:“墨門傳承百年,怎麼會突然要改組?” 微濃早已想好說辭,遂半真半假地道:“因為祁湛死了,門主祁連城無後,前些日子也已經病逝。如今墨門是瓔珞和我師父在做主,這兩個人您大致都瞭解,他們不是喜好殺戮之人,也無心做殺戮之事。” 寧王垂目思慮片刻,似在考慮她話中真偽:“瓔珞是個女子,你師父也早已脫離墨門,他們兩個想要改組,門人會願意聽命嗎?” “所以我才想要介入。”微濃理直氣壯地道:“我若做了新朝皇后,便是我師父和瓔珞的後盾,他們改組墨門會更有底氣。於我而言,我以前一直是個空心郡主,手中無權無人,日後我總要培養自己的勢力,否則焉能壓制得住三王?” 然而寧王還是不願鬆口答應:“只要你與澈兒夫妻同心,孤的勢力都可以為你所用,你不需要再培養自己的人。” 微濃卻堅持己見:“我總要為自己做打算,防止以後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被人一腳踢開。” “澈兒不是這樣的人。”寧王又開始護短:“至少他對你不會。” “世事無絕對,何況我與師父感情深厚,與瓔珞也交好,這兩個人我都想照顧。”微濃神色不變,使出最後一招殺手鐧:“而且,祁湛是您的孫子,即便他死了,血脈親情還在,就算看在他的面子上,您也該答應。” 方才微濃是拿聶星痕做理由,如今又拿祁湛故技重施,只因她知道,寧王對這一雙孫子、外孫心存愧疚,或者更進一步說,他是對寧太子原真和澈公主心存愧疚。 寧王又豈會不知微濃的動機?然而人一旦上了年紀,便開始不自覺地回想曾經,心腸也開始慢慢變軟。尤其他一隻腳已經邁入棺材,更是不斷回想起那些令他終身抱憾的人或事……每回想一次,遺憾便加重一分。 所以,明知被微濃算計了,他也只能心甘情願地跳入這算計之中,問出最後一個問題:“你想如何改組墨門?” “您可還記得,我與原澈一道找回的藏書?我獨得三十卷,囊括醫術、藥理、天文、數術、兵器鍛造等各個方面。我想以這三十卷奇書鋪路,將墨門逐漸轉變成一個培養人才、為朝廷打探訊息的地方。”微濃坦誠道:“改組墨門,算是互惠互利的一件事——新朝少了一個威脅,我師父和瓔珞有了棲身之處,我也能得到一支屬於自己的勢力。” 確實如此。寧王緩緩闔上雙目,斟酌良久才道:“兵器鍛造之術不能給墨門,你交給澈兒,讓他用於軍中,孤就答應你這個條件。” “好。”微濃一口應下。這三個條件的達成,比她想象中要容易一些,她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再道:“既然如此,我想親自迎接五萬燕軍出城,率領他們先行返燕。” 寧王不免覺得她小家子氣:“你還計較什麼,這五萬人馬日後都要編入我新朝之中。” 微濃只淡淡地笑:“統一未定,一切都名不正言不順。” 寧王爭不過她,也無心與她爭下去。再者微濃親迎燕軍出城,只會讓她在燕國的威望更高,傳出去也更受世人讚譽。這個美名就讓她佔了又如何?總比讓聶星逸、明塵遠佔去要強得多,總歸她已經是自己人了。 這般一分析,寧王便故作勉強之色,嘆了口氣:“也罷!你將他們送出寧國地界就算了,就不必再送回燕國了。” “為何?”微濃以為寧王又有什麼詭計。 “因為和談已經接近尾聲,雲辰、沈覺即將回國。你難道不想得知最新進展?你這一回去,訊息可要延遲不少。” 這倒也說得在理,而且微濃如今還不想再見到燕國那群人,於是她頷首答應:“也好,我送燕軍抵達蒼山就回來。” 寧王“嗯”了一聲:“事情辦妥之後,你可以在黎都多住幾日。”他頓了頓,明示道:“去看看澈兒,就算你打定主意與他做掛名夫妻,也得培養感情。你可以等燕國局勢穩定再回去,等到澈兒登基,再去光明正大地迎娶你。” 微濃正打算開口回應一句,卻突然被一道光亮晃了眼睛。她定睛一看,是離她不遠處的地磚之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片小小的光圈,像是鏡子、兵器一類折射出的反光。 微濃環顧聖書房的格局,正殿門朝北,偏殿門朝西,正門南北兩側的窗戶都是大開著,而晌午的日光正透過這些窗戶照射進來,光線越來越烈,越來越刺眼。而那扇屏風的側面,恰好對著一面窗戶,可見是藏於其後的人佩戴了什麼反光的物件,正午陽光移動,才會在地磚上折射出來一個小小光圈。 很顯然,寧王是知道那扇屏風之後藏了人的,那人若是持刀劍的侍衛,根本無需躲藏,大可光明正大地站出來保護寧王。所以,這反光的東西應該不是刀劍。 也不可能是鏡子,帶面鏡子在身上又有什麼用呢? 微濃絞盡腦汁地想著會是什麼東西在地上造成反光,電光火石之間,她突然想到一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