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濃如此想著,更加厭憎自己了,這毓秀宮就如同一座華麗的囚籠困著她,令她無路可走、無處可去。眼見黃昏將至,天色漸暗,她也回過神來,麻木地闔上書籍,由宮婢陪著用了晚膳。
剛吃到一半,忽聽得外頭響起嘈雜的腳步聲。緊接著,毓秀宮的主事嬤嬤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對她道:“公主,您可千萬別出去,宮裡頭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她忙問。
嬤嬤只做搖頭:“老奴也不清楚,只聽說王后的祭悼之禮都險些被打斷了。”
難道是來了刺客?微濃心下疑惑,忍不住偷偷跑出膳廳,開啟毓秀宮的宮門,果然瞧見比以往多了不止一倍的禁衛軍,好似是在四處搜尋著什麼,就連毓秀宮門口,也滿滿站著人。
微濃畢竟年紀小,從前又時常跟隨鏢局走鏢,看到這種情況非但不害怕,反而感到很好奇。主事嬤嬤見她探頭向外看,連忙一把將她拽回來,亟亟道:“我的公主殿下!您是太子儲妃,可不能隨意拋頭露面的,教那些男人瞧了去。”
經過幾個月的相處,微濃早知嬤嬤的迂腐,也不與她辯解,只懨懨地道:“是嬤嬤,我下次注意。”還故意打了個哈欠:“唔,有些倦了,我回去歇著了。”
嬤嬤蹙了蹙眉,顯然對她的禮數感到不滿,卻又礙於身份,不好多說什麼,只道:“公主別睡那麼早,夜裡容易走困。”
微濃胡亂應了一聲,便往寢殿裡走去。剛一踏入殿門,空氣中撲鼻而來一股陌生的味道,很淡,淡若無痕,偏生她鼻子太靈敏,還是嗅了出來。
她連忙環顧殿內殿外,果然瞧見幾個生面孔的太監,於是招來貼身婢女元宵,指了指那幾人:“他們是誰?”
“是楚王新派來的侍衛,說是護衛您的安全。”元宵磕磕巴巴道:“畢竟……您是和親公主,不太方便見旁的‘男人’。”
微濃恍然明白,便兀自走到那幾名太監面前。幾人均有武藝在身,見微濃走過來,連忙下跪逐一自我介紹。微濃敷衍著說了幾句客氣話,便站在他們面前,深深一嗅。
除了汗味,什麼都沒有。至少,不是她方才聞見的味道。
她有些疑惑,再聯想起外頭亂糟糟的場面,便也直白問道:“幾位既然受王上調遣,來這毓秀宮保護本宮,能不能也知會一聲,宮裡到底出了什麼事?”
領頭太監沉吟片刻,答得很是隱晦:“稟公主,宮裡遭竊了。如今侍衛們正四處捉拿竊賊,王上及太子殿下恐外人衝撞了您,才派奴才等人前來保護鸞駕。”
“那就有勞了。”微濃笑著點了點頭,未再多問,轉身返回寢殿之內。環顧一週,宮婢們各個神色自若,不見絲毫異樣。她想了想,徐徐走到梳妝檯前,拿了一面小鏡放在眼前,佯作照鏡子的動作,透過鏡子四下看了看。
仍無異常。
恰在此時,元宵在殿外稟道:“公主,該沐浴了。”
沐浴?微濃愣了一愣:“呃,沐浴之事暫緩,你去將我今日讀的典籍拿來。”言罷又加了句:“還有那本《女訓》。”
“公主,日頭都落山了,您還要讀書?”元宵遲疑地探進腦袋。
微濃急切地朝她擺了擺手:“快去!”
元宵沒法子,只得去取了書冊過來。微濃便將一眾宮婢都召集到跟前,笑道:“這幾日,教習嬤嬤正教到《女訓》,本宮習罷深有感觸,今晚閒來無事,便讀與你們聽聽。這等妙語,身為女兒家都該學一學,想來會對你們大有裨益。”
宮婢們面面相覷,都不明白這位青城公主緣何要教她們讀書了。自住進毓秀宮以來,她一直是冷冷淡淡的,彷彿對什麼都提不起精神,成日裡也不見說一句話。今晚此舉,倒是反常得很。
宮婢們心中雖如是想,卻無一人敢提出來,唯獨元宵是從燕國來的婢女,與微濃最為親近,忍不住問道:“公主,您這是怎麼了?”
微濃似沒聽見她的話一般,攤開一本《女訓》,便開始絮絮地讀起來。一眾宮婢圍成一圈,皆神情茫然地“洗耳恭聽”。
這般讀了小半個時辰,天色越發暗了,元宵聽得直瞌睡,只得大著膽子打斷微濃,委婉地道:“公主,天色太晚了,您讀書怪費眼睛的。不如明早再讀吧?”
“哦?是嗎?經你一說,好像是挺費眼的。”微濃清了清嗓子:“元宵,再多拿幾盞油燈進來。”
元宵聞言頗為無奈,又不敢忤逆主子之意,只得照辦。
微濃彷彿全無疲倦之意,又坐著讀了半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