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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五 兩百

王孝男雙手托架起她,目光四下地瞅著,想找個凳子這類的物什給葉楓喬坐一下。前前後後看過去,整個走道里乾乾淨淨的啥都沒有。他只好把要向地面滑坐下去的葉楓喬給抱了起來,想去找個地方讓她歇一會兒。

這時陸曉暢跑了出來神色惶恐,“他流了好多血,不會……不會流血流死——了——吧?”她沒想到出了門口就看到王孝男抱著葉楓喬,把她驚得急切出口的話都講得不利索。

葉楓喬和王孝男兩人的視線都粘在陸曉暢的身上,直把陸曉暢看得渾身不自在,心慌意亂地把連線下來的一句‘要是他死了,葉楓喬可就成了殺人犯了!’完全無意識地給嚥了回去。兩隻眼睛想要去看兩個人卻又不敢直視兩個人,眼神一直飄忽不定的,反倒她自己看起來更像是做了虧心事。

她這麼著急跑出來不是因為擔心閔友義,可以說閔友義是她在這個家裡面最討厭的人。她受他一家的照撫卻又忍著他時不時地滋撓,她曾經無數次地想過想狠狠地揍他一頓,讓他不敢借著酒意對自己動手動腳。她這麼想著的同時心裡也怕著,怕自己不是他的對手會被他欺負,怕自己打了他後會被趕出閔家,到時他在使個壞,自己可能不只是無處可去,很有可能會變成過街老鼠,誰都能踩一腳。她一直忍著,偷偷地哭的時候自己勸自己要忍。

可今個兒她承情成俊媽之後躲遠遠地看著成俊媽被打,看著閔敏被閔友義拖走,她也想衝過去幫她們,可是她沒有,她不敢,她怕了,怕自己再受一次有口難言的屈辱!還暗暗地心存僥倖地安慰自己,他們都是一家人,再打再鬧也是一家人,有血緣關係聯著,不會動真格的要你死我活。可事實呢?成俊媽被打得難以獨立行走,閔敏傷得面目全非……

當她從櫃檯後面站起來看到葉楓喬時,心裡莫名升出了難以抑制的興奮和希望,竟然有種總算得救了的心裡。尤其看著她不慌不亂地提著刀向樓上跑時,她的心跳忽然加速,那種狂跳的感覺像是血液在血管裡沸騰,在身體裡像開閘的洪水般叫囂著奔騰,為自己所受的屈辱和不甘,為成俊媽和閔敏所受的暴打和委屈!

可是,可是,自己骨子裡像是刻盡了懦弱與自卑,那種無奈何的惶恐不安壓著她,壓著她的腳,上樓的意念在心底想過無數遍,上樓的腳像是被釘在了地上紋絲難移。望著在樓梯轉角處消失的葉楓喬,她的視線在那空空的樓梯轉角處收不回來,彷彿葉楓喬的背影就定在了轉角處,在她的眼前不住地放大,讓她的眼睛有裝不下,眼漲漲地發酸。

眼前的一幕,她想起了閔敏,想起了閔敏每每提及王孝男時那種難以形容地喜悅樣子,陸曉暢的心情瞬間靜了下來,葉楓喬在她心裡‘撐漲眼睛’的形象恢復如初……她低下了頭不再看兩人。

王孝男心裡除了有血緣的就是有親情的再者是有類似親情的弟兄情,對別人他不在乎。他不在乎陸曉暢看或者不看自己,也不乎她講的誰流血快流死了,可是葉楓喬疲累樣子讓他於心不忍,不冷不熱地開口問了一句,不——是一個字,“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