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結什麼,眼看著登記時間到了,他站起來攬住她,輕輕在她後背拍了兩下,“忙完了我就去看你。”
她“嗯”了聲算是答覆,抬手推他讓他快走。
“注意安全。”他快要進廊橋的時候,她站起來衝他揮手。
到家的時候正值中午,顧媽媽做了一桌子的菜。想起來也很久沒有這麼好的氛圍了,吃到一半兒的時候顧媽媽舉了杯子衝她晃晃,“來,為了你全新的生活。”
她笑,羞怯又有些愧疚的模樣。
吃完飯以後顧爸爸去臥室午睡,顧瀟楠進房間整理衣物。沒一會兒,洗完碗的顧媽進來,一屁股坐在床頭,衝她招招手,“楠楠啊,你來給媽媽捏捏,最近肩膀這兒總酸。”
顧媽媽已經很久沒這麼叫過她了,顧瀟楠心下詫異,手上還是放下東西快步走過去,她捏了捏老太太后頸的肉,硬邦邦的一塊,“太硬了,明天去拔火罐或者刮痧都好一些,下次我去找找,回頭給你辦個卡。”
“用不著。”顧媽媽一下按住她的手,放在手裡握緊,“我跟你說個事兒。”
“你爸他……得了胃癌,醫生讓今天住院,我們下午就過去了。”
“媽你說什麼呢?什麼癌?”顧瀟楠皺著眉頭追問。
“胃癌。”顧媽媽比她可平靜多了,“東西我已經收拾好了,下午我陪你爸去住院。”
她一下子跌坐在了床上,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看向媽媽,“怎麼可能呢?我爸身體這麼好?”
是啊,歲月太緩慢,日子太豐滿,身體太硬朗,以至於我們都忘了這是個生老病死的世界了呢。
顧媽媽抿著嘴角嗤笑,“誰規定身體好就不得癌症的?”
“接受現實吧姑娘,你爸還指著你照顧呢。”
顧瀟楠撐著床沿勉強笑話了這個訊息,撐著額頭問顧媽媽,“你們什麼時候知道的?”
“你去榮山的第二天,你爸的檢查結果出來了。”
“沒通知你,怕你擔心玩兒不好。”她走過來拍了拍女兒的肩膀,“有病咱就治,別總哭喪著臉。誰家還沒個天災人禍呢?”
顧瀟楠沒法兒想自家媽媽那樣豁達,到底是做兒女的,這時候想起來的還不是生死,而是我自己為父母做的夠不夠。她閉著眼睛仔細回憶了下,好像從小到大都在不斷地忤逆他們,她想起前段時間顧爸送她去機場,明明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樣了,可她還是沒停下來等他說句話。
她抬起手臂覆在額頭上,滿心滿眼的愧疚後悔,她問顧媽媽,“他自己情緒怎麼樣?”
“不太好,知道結果的那一天在房間裡坐了一下午,煙是不能抽了,熬得眼睛紅通通的,後來發狠說不看了。”
“我一宿沒睡。第二天早上他自己跟我說要去住院。”
“你爸說還沒見到你嫁人生小孩兒呢,不能就這麼死。”
顧瀟楠一下子就忍不住了,眼淚決堤而出,豆大的淚珠子一串串衝出眼簾,滾滾落下。顧媽媽本來已經走到了門口,這時候回頭,恨鐵不成鋼地瞪她一眼,竟也紅了眼眶,“顧瀟楠你還有沒有點出息?哭什麼?”
她不說話,也沒有什麼聲音,只是眼淚不斷地衝出眼眶大滴大滴地滾落下來,沿著尖尖的下頷匯成小股的水流。顧媽媽抽了紙巾遞給她,“別哭了,顧瀟楠。我和你爸只有你這麼一個孩子,他還得靠你呢!”
“找人去通通關係,看能不能轉到四院去?四院的腫瘤科很出名。你在這兒哭能哭個什麼名堂來?”
她接過紙巾,啞著嗓子衝顧媽媽點點頭,“我問問看。”
她拿出手機翻了一圈也沒找到個能幫上忙的,顧瀟楠打小在臨州長大,顧爸顧媽在她上大學的時候隨單位搬到了青州,除了爸媽單位的那些人,他們在青州壓根沒什麼人際交往。
顧瀟楠心裡慌得很,一顆心“砰砰砰”地上下跳個不停,她還沒有從爸爸的胃癌的訊息中回過神來,整個人都有些呆愣愣的。她走到裡間的衛生間用涼水衝了個臉,摩挲著手機想著應該打給誰。
周小舟吧,眼下唯一能聯絡的也就是她了,再說周小舟好歹也是個編輯,人脈什麼的,應該比自己廣很多。
顧瀟楠咬牙拼命壓抑著心裡的那股子慌亂勁兒,咳了好幾聲想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些,但是一開口,仍是遮不住的哭腔,她說,“周小舟,我爸他……癌症了。”
周小舟就是周小舟啊,小時候有個老師說她天生就是學理科的料,冷靜,理智,邏輯思維好的一塌糊塗。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