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她總是這麼調戲李真。話裡還有些埋怨他不肯讓自己加入特務府幫他的意思。這種時候當然不能介面,於是李真笑一笑什麼都沒說,拉著她快步走過去了。
學校裡的人不多,這家店裡的人也不多——因為另有不少人會在學校的食堂裡解決問題。他們找了一個靠窗的位子坐下來點了菜,然後就開始說些瑣碎事。
菜上得快,但其實他們倆個胃口都不大好。可松是因為早上貪嘴吃得多了,李真則是因為有心事。
他挑挑揀揀把三樣菜都嚐了嚐、吃了小半碗米飯,就邊喝茶邊陪可松聊天。
等她也開始喝茶的時候,李真想了想,說道:“可能就這一兩天,我要去日本。”
張可松正要拿茶壺續茶,聽了這句話,動作停住了。她的表情馬上由歡愉變成忐忑不安,看得李真有些心疼。
“是……類種的事情?”她小心翼翼地問。
李真想要笑一笑騙她說只是出公差而已,但話到了嘴邊說不出口。
因為這是類種啊。是很可怕的東西。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安然無恙,或者說……能不能還回來。打算告訴可松之前就已經糾結了一夜,事到如今終於發現無論做好了怎麼樣的準備,都沒法兒表現得淡定自如。
其實在自己想到自己這一趟有可能沒以前的好運氣、就永遠地留在日本的時候,他都有些詫異——我怎麼能這樣自然地說服自己接受這件事?
但更難接受的似乎是可松。於是李真故作輕鬆地笑笑:“嗯,是類種。我跟你說過,日本的池巖火山熔陷了。我們就要去那裡。”
“池巖火山……”張可松喃喃自語,臉蛋兒變得蒼白,似乎就連中午的陽光都沒法兒令她暖和起來,“那裡,都是岩漿吧?是那個……類種乾的?”
“也許是。”李真說道。同時伸出手去在桌面上握住可松的手,“你別擔心。這次和神農架不一樣——我們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了。其實主力不是特務府,是日本的檢視廳。咱們過去大概相當於觀察員和顧問的角色。這次肯定得做好充分準備——舉國之力對付一個類種,危險不大。”
他還是說謊了。而可松也知道他在說謊。她盯著白瓷杯裡的殘茶,看著茶水裡細小的茶末,過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問道:“和上次那個比,哪個更危險?那裡都是岩漿,你們怎麼過去抓它?”
“總有辦法的。我們又不是普通人。”李真笑笑,“你得相信我啊,這次我會帶三個a級過去。既然不是咱們的事情,就沒必要像上次那麼拼命。而且不是在山體裡,是在空地上——打不過我總可以飛啊。”
他抬手做了個飛翔的動作,然而可松沒像預料的那樣笑出來。她抬起頭看著李真的眼睛,忽然微微一笑:“那你第一次出國,記得要給我帶禮物回來。如果你忘記了沒帶回來——我會恨死你的。”
李真看著可松淺褐色的瞳仁——它們沐浴在陽光裡,清澈得就像最純淨的寶石——鄭重地點頭:“嗯。我一定回來。”
可松輕輕抽回手,捋了捋垂到胸口的長髮,悵然若失地嘆口氣:“什麼時候是個頭兒。”
“該來的總要來的。我們能做的就是讓自己關心的人過得好一些。”李真取過擱在一邊的軍帽戴上去,“走吧。還有半個小時,我們散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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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兩個人在為即將到來的分離而傷感,但也有一個人在為一件奇怪的事情感到疑惑。
今天北川冰點屋沒有開張。因為老闆遇到了一件百思不得其解的事。
早上六點三十分,北川晴明像以往那樣睜開眼睛。她的生物鐘向來準時,幾乎用不著鬧鐘。起床之後她便往屋子另一邊的書桌上看過去——那裡有一隻綠色的房子形的小鬧鐘。
現在它是反著放的。
這意味著……那個人來過。
對於別人在自己睡著的時候潛入臥室這種事大多數人都難以接受,然而北川不得不學著習慣——因為對方不是自己能夠約束得了的。那真是一個蠻不講理的女人。
這種時常會發生的事情帶來的唯一好處就是她不得不在很早以前就養成一個習慣——睡前一定要把物品擺放整齊,將自己打理得清清爽爽。
熟歸熟……但形象也是很重要的。
於是她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把手伸進枕頭下面,摸出一張小紙條。
還是那種平淡無奇的白信紙,上面只寫了七個字。
“去日本,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