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的溫度更高些,就好像從春天到了初夏,熱浪撲面而來,刺得麵皮發癢。這似乎是間會客廳,寬寬敞敞,乾淨整潔。不同於之前那間房的繁瑣講究,這一間更接近現代風格的佈局,顯得簡潔不少。
應昭然停了下來,對戴炳成點點頭:“家父在裡面等您。您先進去,我在這裡陪陪李真小兄弟。”
戴炳成點頭笑笑,就進了東邊的另一間房。
於是客廳裡只剩李真和應昭然。
李真覺得稍微有些拘謹——面對蚩尤的時候都沒有這種感覺。眼下用不著他同敵人殊死搏鬥,空有一身力量也毫無用武之地,真叫人難受。這種場合他第一次經歷,實在不曉得該怎麼開口好。從前一直覺得帝國的那些貴族,某公某侯某伯之類的距離他們這些平民都太過遙遠——即便已是君主立憲了數百年,然而大多數有爵位的人也都同時身居高官要職,一般民眾也沒什麼結交的機會。
然而眼下他旁邊就坐著一位侯爺的“大公子”,他想了又想,不曉得該和對方聊些什麼。畢竟除了身份上的差異,雙方還有十幾歲的年齡差異。
好在應昭然實在隨和得很。他先挑了一兩個有關能力者的話題開了頭,之後又同李真聊了些特務府的事,最終聽李真說起自己加入北方基地的經過,氣氛總算輕快緩和下來。
但兩個人都避開了應決然的事情沒談。因為都清楚如果提起了他,再想輕鬆也輕鬆不起來了。應昭然的態度算是給李真下了一劑定心丸。這位不折不扣的世家公子對李真顯得極其親和友善,彷彿已經將他當成了自己親密的朋友。那麼想來……那位平陽侯也不會對自己橫眉豎眼吧?
最後說完神農架事件的經過,應昭然著李真,微微搖頭:“名不虛傳。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哪。”
李真讓自己露出略顯羞澀的表情笑了笑:“這個……都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結果。單憑我一個人也成不了什麼事的。”
但應昭然意味深長地笑笑:“倒不是單指這個。”
李真聽得有些莫名其妙,然而對方端起杯子喝了口茶,不再多說了。那句話有些沒頭沒腦,李真覺得更奇怪了。奇怪的當然還有對方的態度——雖然現在這個社會談不上什麼“折節下交”之類的說法,但對方也沒必要表現得像是“久仰大名”、“欽慕不已”……畢竟自己只是一個執行官而已。
雖然是擁有不少傲人戰績的a級能力者,但應昭然這種地位的人不會僅僅因為那樣的事便打算同自己成為親密的朋友吧?
這事情真是怪異極了!
他幾乎忍不住想要問個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然而客廳另一邊傳來了開門的聲音。李真和應昭然循聲望去,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客廳另一頭。
那竟然是應決然。
他起來還是從前的模樣,但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冷漠。微微皺起眉頭掃了客廳裡兩人一眼,最終將視線鎖定在李真身上。
應昭然第一次在李真面前表現出緊張焦慮的態度。他站起身,低低地喚了聲:“決然,你怎麼出來了。好些了麼?”
但應決然陰沉地了他一眼,發出一聲冷哼。而後一步一步地走過來。
李真也站起身,試著叫了一句:“應兄?”
他得出應決然的異常。眼下這種陰鬱的神色,李真是第一次見。應決然走到他面前停下腳步,皺了皺眉頭:“我……好像記得你。”
李真想了想,問道:“還記得其他的事情麼?”
應決然上下打量他,抬起手來敲了敲自己的腦袋:“你是……你是……你是……”
他一邊說一邊皺眉,到最後兩條眉毛幾乎要擰到一起,連成一字型。應昭然連忙寬慰道:“想不起來就先別想,別……”
但不等他的話說完,他擔心的事情就發生了。應決然猛地瞪大眼睛,瞳孔裡一點橘黃色的光亮一閃而過,隨即發出壓抑的呻吟聲來:“我想不起來——我想不起來!”
然後他的手背上浮現起密密麻麻的深黑色細小鱗片,如同潮水一樣不斷出現隱沒,得人心頭髮麻。應昭然連忙往旁邊避了開去,同時急忙說道:“他是要打人——李真你小心些!”
但李真不閃不避,反而踏前一步一把抓住應決然的雙手用力箍緊,推著他連退了五六步,一直坐到到對面的那一排木椅上。又死死盯住他的眼睛,指尖迸出細小的電火花,沉聲道:“應兄!”
應決然同他對了眼,而後猛地一愣,呻吟與嘶吼都壓抑在喉嚨裡,怔怔地不說話了。
過了好半天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