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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蹙,眼神有些迷離。每當錦鯉靠近水面吐出氣泡的時候,他的雙手便會微微一緊,似乎連氣泡破裂的聲音都令他煩躁不安。

他保持著這個姿勢,在橋上站了十幾分鍾。

直到一片月照的花瓣從枝頭脫落、飄進水中,蕩起一片漣漪。這花瓣與先前池中的兩片聚在一處,起來就好像一枝粉紅色的三葉草。

男子這個時候才輕輕地出了口氣,轉身走下木橋。

庭院的另一頭是一片露臺。露臺的落地窗被拉向兩邊,室內與庭院連通一處。一個年輕的男子手中託著一隻電話正站在那裡,見白衣男人走了過來,便上前兩步,低聲問:“想好了?”

白衣人點點頭。於是那男子邊拿起電話貼近耳邊,低聲道:“先知認為,的確有必要觀察一次。”

說完這句話,他便放下了電話。然後輕聲道:“是回屋,還是就在這裡?”

“就在這裡。”白衣男子走到一邊的一張軟椅上坐下來,並且褪去了鞋子,將赤足擱在青草地上。草葉似扎得他的雙足有些癢,於是他輕輕出了口氣,靠著椅背將頭仰起來。

“開始吧。”他輕聲說道。

身後的那個男人便挽起衣袖,將細長的手指搭在他的額角。微微彈了幾下,又停住了。

“怎麼了,日曦。”白衣人閉著眼,偏了偏頭。

被稱作日曦的年輕男人嘆口氣,手指重新動起來:“這已經是今年的第三次了。我怕你身體受不了。”

白衣的“先知”微笑起來:“生命的意義是什麼呢?總要做些有用的事。更何況……那時候我可以真的見。”

於是日曦了他潔淨的面龐,雙手微微一緊。兩隻手將先知的太陽穴完全包住,而後開始微微轉動,就好像在為他做頭部按摩。然而他每動一次都會輕皺眉頭,似乎雙手之上有千斤重擔。

過了大約一分鐘,他的指縫裡忽然出現了些亮晶晶的東西。那彷彿是反射著月光的露水,卻更加晶瑩璀璨。就好像月光變成了顆粒狀的實質,從他的指縫當中不斷地冒出來,而後化作流淌的液體,又隨著他的動作輕柔地滲入先知的頭腦當中。

先知愜意地呻吟了一聲。然後四肢輕輕顫抖,像是陷入了某種極度愉悅的狀態。他揚起手,在半空中漫無目的地晃了晃,而後輕聲問道:“……你見過那個李真的樣子麼?”

日曦沒有停止自己的動作。他皺了皺眉,簡短回答一句:“在資料裡過。”

“是什麼樣子?”先知又問道。然後笑起來,“會不會是個壯漢——能殺死大地之王的人……”

“是個少年人。”日曦停了手,讓掌心貼著先知的太陽穴,十指彈動,指間光芒更盛,變成了一團乳白色熒光,“眉清目秀,和您比起來也不逞多讓。”

“呵……”先知微笑,“很難得聽到你這麼評價一個人的相貌。”

日曦的十指也停住了。就讓自己的雙掌貼在先知的頭上,長長出了一口氣。手上的光暈漸漸消散,化作萬千繚繞的光線,從先知的髮絲當中鑽進頭腦裡去。

他如釋重負地退後一步,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成了。”

然後又補充一句:“可你上一次到的究竟是什麼?不過是個*級莽夫而已。”

先知站起身,笑著搖搖頭:“你總是不相信命運這東西。所以我是先知……你不是。”

他赤腳踏著草坪慢慢走向那座木橋,同時張開雙手彷彿將要擁抱世界:“而我可以改變命運。”

最終他踏上木橋,停在先前的位置。只是眼神清澈凌厲,面頰紅潤飽滿,像是剛剛小憩一番,精力異常充沛。

然後他抬起頭,了那月照樹一眼。於是動作就定格在那裡。

這並非僅指他“一動不動”。而是說……似乎他整個人在這世界上“停”住了,剝離了。

但草葉仍舊隨著微風輕輕搖擺,錦鯉仍在水中淺遊。三瓣月照花依然微微盪漾,被錦鯉吐出的氣泡推動著,緩緩遊弋。

而白衣的先知注視著那一棵月照花樹,灰色的眸子裡瞳孔縮成一個極小的點。

日曦肅手而立,以敬畏的目光著木橋上那個身影,手指輕輕握了握。儘管他並不能完全體驗到對方的感覺,然而他知道,在這一瞬間、在某種意義上,他到了命運的軌跡。

這便是……“觀察”。

兩秒鐘之後,先知的身子微微晃了晃——就彷彿大夢初醒。而後他收回了搭在橋欄上的手,略顯茫然地轉頭四顧,又往橋下的池子裡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