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他為人也不算高調,行事從不出格,會按時向當地的特務府派出機構“彙報情況”,甚至上點貢,也就由著他來了。
從前翡冷翠在洗錢的時候也算和他有些交情,然而說不上很熟。
但……她的確是走投無路了。
這時候劉宏軍已經披著一件外套走了出來,一邊打哈欠一邊喝罵:“怎麼了?誰他嗎來搞事?”
然後他就到了夜鳶,話頭打住了。又揉揉眼,抻著脖子確認了一下,一巴掌拍在那個仍然罵罵咧咧的年輕人的後腦勺上:“閉嘴!”
又從臉上擠出一絲還算柔和的微笑來:“是夜老大啊?您怎麼來我這小廟裡了。都是些小犢子不懂事,裡邊請裡邊請……”
夜鳶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然後一把推開面前發愣的保安,穿過走廊進了門。
那個年輕人跟在劉宏軍的身後,探頭探腦地想要往裡瞧,然而劉宏軍一腳踹在他大腿上:“個卵子,去給我好門,誰都不許進來。”
但那年輕人仍舊笑嘻嘻地一伸大拇指,壓低了聲音:“厲害啊劉哥,這樣的小娘們都自己送上門啊!”
誰知劉宏軍豎起眉頭,又給了他一巴掌,打得他退出去好幾步:“你他嗎當我說著玩呢?一會要是進來一個人,我就廢你一條腿!”
年輕人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連忙捂著臉聲聲應著,跑去保安室了。
劉宏軍這才定了定神,走進房間裡,關上門。
屋子裡的擺設與外面髒亂的市場大廳形成了鮮明對比。大約四十多平的面積,靠窗擺了一張大床、一張辦公桌、一個書架。
餘下的地方是兩排真皮沙發,中間一個小茶几。茶几上散亂著吃剩的盒飯、菸頭,甚至還有幾隻用過的避孕套。
夜鳶微微皺眉,然後撿一個稍微乾淨些的地方坐下來,出了口氣。
等劉宏軍也笑著在她對面坐下來之後,她才開口:“現在混得不錯啊。上次我來的時候你這屋子還沒裝修呢。”
劉宏軍抽出一支菸遞給她,又傾身為她點上:“哪裡哪裡,都是託夜老大和兄弟們的福。”
然後他半眯著眼,藉著繚繞煙霧的遮掩,細細打量坐在對面的那個美麗女人。
穿著一條水磨牛仔褲,一雙沾滿了積雪的靴子。上身的外套還沒脫下來,然而那種厚重臃腫的式樣,無論如何都不是女款,想來是穿的別人的衣服。眼眶發青,眼袋很重……這是壓力很大吧。
至於吸菸的動作麼……像是有段時間沒碰這東西了。
到這個地步了麼?
兩個人沉默了幾秒鐘,直到夜鳶吸完一支菸,劉宏軍才又遞了一根,並且慢慢說道:“夜老大,你們這次搞的事兒不小啊。不像是你的作風。”
夜鳶側臉又把煙點著了,長長吐出一股輕霧,搖了搖頭:“是被坑了。”
劉宏軍略一猶豫,然後說道:“都是自家兄弟,說來聽聽?我這都收到特務府的通緝令了。聽說你們截了基地的車隊,把人家惹惱了。現在資產也被凍結了、你手底下那些人也都被弄進去了,你這是——”
夜鳶盯了他一眼。眸子裡精光乍現、氣勢迫人。劉宏軍的心中不禁微微一涼,識相地住了嘴。
但她隨即又垂下眼簾,輕笑了一聲:“是不假。不然也不會跑來給你添麻煩。原本以為是個小活兒,截個車,弄點兒貨,咱以前也不是沒幹過。誰知道買家來頭那麼大,又在平陽搞出一堆事兒,特務府連帶我們也給盯死了。”
劉宏軍咂了咂嘴:“唉……以前人家是沒動真格的啊,聽說這次軍區都動起來了。現在一,像咱們這些人沒您那麼大本事,小打小鬧倒也挺好。富貴險中求哇……這話一點兒不假。”
繞來繞去,劉宏軍始終沒問她來做什麼。在平時她當然有耐心陪著對方扯皮,直至他先忍不住發問。然而現在……她已經沒法再像以往那樣從容鎮定下去了。
翡冷翠的規模原本就不大,算上她在內,也不過十幾個人的樣子。但夜鳶一向走的是“精兵”的路子,這十幾個人都是有異能的亡命徒。她出身比較特殊,做起這樣刀頭舔血的行當也算駕輕就熟。
從前仗著規模小、行動隱秘,接些殺人越貨的單子,事了不留痕跡,也算是順風順水。
然而似乎也正是因為這樣……她的膽子慢慢大起來了。
那一次又是有老熟人用交情請她出馬——她覺得如今的特務府也就是那麼回事兒,一車軍用物資截了也就截了,之後低調幾年,風聲過後再去享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