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地之中頓時響起一片淒厲的慘叫,又在頃刻間戛然而止。焦臭味兒四下瀰漫,這將近三十人竟在一瞬間死傷過半。
第三種靈能……
站在遠處的呼雁翎難以置信地張大了嘴,心中終於生出久違的絕望感。
四臺定向力場發生器,足以令一個a級王者在一瞬間變成普通人,然而它竟然依舊兇悍如斯……它究竟還擁有怎樣的能力?!
而此時李真已經遠遠退出了十幾米外,手中抓著應決然的右臂。應決然的左腿被射流波及,一大片皮肉翻卷焦臭,眼下還得到正在逐漸冷凝的金屬顆粒。它們如同奶油上的滾水般一點一點下陷,傷口都變得烏黑乾燥,流不出一滴血來。
李真反手抓起自己的長刀,按住了他大腿上的血管,沉聲道:“你忍著!”
應決然滿臉冷汗,只能咬牙狠狠點頭。
於是李真一刀切了下去。一層肌肉連著金屬殘渣被斬下來,鮮血立即汩汩湧出。他連忙取出止血劑扎進了應決然的大腿,又用泡沫修復劑將一大片傷口裹了個嚴嚴實實。
但他都不清楚……自己做的這些還有沒有用。
關心願的屍體就落在不遠處,雙目圓瞪,似乎死不瞑目。他用自己的一條命為大家爭取了一秒鐘的打擊時間,然而這一秒鐘……
也僅僅是在亞當的身上造成了大片似可怖的傷口而已。眼下它已經重新建立了靈能防禦,繼續向那臺發生器走過去。
而他們這些執行官,卻只有十幾人能夠站在原地了。
也許會把我們都殺光……
他的腦海當中閃過這樣一個念頭。
但耳畔又傳來槍聲轟鳴。他循聲去,發現呼雁翎站在原地、端起她的那把長弓z,正一槍接一槍地向亞當射擊。射速並不快,就好像在打靶演練。射擊也並沒有產生效果——彈頭都在亞當的身邊胡亂飛舞,而後或是墜落於地,或者輕輕飄起。
然而她神色冷靜,面無表情。似乎這便是她與生俱來的使命……必須在戰死之前射空槍裡的每一顆子彈。
杜啟溪就站在她的身邊。他側臉了昔日的戀人,微微一笑。眼角的那顆痣令這笑容裡多了些哀傷的意味,然而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卻似乎輕鬆無比。
“我想過很多種我們兩個的結局。但是唯獨沒有想過這一種。其實能死在一起……也算是個好歸宿。”然後他同樣端起了手中的電磁槍,一扣扳機……洞窟裡兩支槍的聲音連成一片。
呼雁翎微微挑眉瞥了他一眼,什麼話都沒有說。
槍聲在洞穴迴盪,而亞當終於走到了發生器之前。六個陣線之後的守衛者飛蛾撲火撲火一般衝上去,卻在下一刻就被那雙生著骨刺的手撕成碎片。鮮血潑灑在石壁上,好似巨幅的上古巖畫。
李真握緊了拳頭,著地上的那些死傷者,又了關心願、應決然,嘶聲問:“就這樣麼?就沒辦法了麼!”
應決然撐起身子,眼亞當將第一臺發生器捏成了一團扭曲的金屬,苦澀地一笑:“還有一個辦法。”
“核彈。”
“它不可能在百萬噸當量的核爆炸裡活下來。”
“它終究得給我們陪葬。”
“可這是中國!”李真猛地站了起來,“這是中國!”
“總要有犧牲!”杜啟溪聽到了兩個人的對話,笑著說道,“這是一場戰爭!”
“戰爭……”李真微微一愣,隨即吼道,“什麼狗屁戰爭!像你們現在這樣,覺得自己必定會死,就打算這麼打空每一顆子彈來等死——這是什麼狗屁戰爭!”
溫和的外表下所隱藏的那種執拗性格終於在此刻爆發出來。他氣喘如牛,雙目圓睜,不顧其他人詫異的目光,從胸口拽出了最後一支針劑。
針劑極細極短,黃褐色的液體被包裹在透明的工程塑膠管當中——這是在他的要求下,為自己特製的一針。
裡面是經過稀釋處理的尼古丁。
他盯著手中的針劑咬了咬牙,然後對應決然說道:“應兄。如果你能走出去,幫我好好照顧他們。”
應決然微微一愣,隨即喝道:“你要做什麼?”
李真冷笑一聲:“困獸猶鬥。”
隨後一把將針劑插進心臟。
應決然的下一句話瞬間變得模糊遙遠,眼前的視線詭異地扭曲起來。推進心臟裡的藥劑剎那間就隨著血液遍佈全身,極強極烈的痛楚山崩海嘯一般襲來。他清楚地知道這疼痛並非來自藥物作用,而是自己的身體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