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看他不明所以;少校只好又說道:“下官祖上……是慶王。”
李真恍然大悟。他盯著少校的那張臉看了一會兒;險些不合時宜地笑出聲——他姓朱。他是慶王的後人。這就意味著他是……本朝太祖的後人。
怪不得他生了那麼一張臉——比現在的皇帝看起來都更像他們那位共同的祖先。
換句話說;這個少校在某種意義上屬於“皇族”。
只不過慶王是二百多年的人物——弘光帝最小的一個弟弟。爵位一代一代地削下去;想必在很早之前這位的祖輩就已經是“一介草民”了。這一類的朱姓後人不少。在帝國境內少說也有幾萬之多。不過看起來這位仍舊深以自己的血統為榮;事到如今心中仍有一股執拗的傲氣。
李真想了想;語氣稍稍變得溫和些:“你是說因為你這個身份;肖恆沒有為難你?”
朱狄龐臉色複雜地勉強一笑:“或許是這個原因。他自封少將之後;給下官晉了銜——你可以看做是欲蓋彌彰。但下官一直不齒他的所作所為;從前絕沒有同流合汙。”
李真哼了一聲:“那倒不如辭了。”
朱狄龐正色道:“將軍。下官以為那是最不負責任的行為。一些人可以明哲保身自詡清高;但也要有另外一些人投身進去——出淤泥而不染也是一種抗爭。如果不盡自己的一份力;怎知一件事就註定無可挽回?”
直到他說出這邪李真才正色看了看他。隨後他沉聲道:“但你的這邪和你之前的觀點有些矛盾。既然你為自己的驕傲;也不認同肖恆的做法;那麼為什麼要勸我?”
朱狄龐笑了笑:“下官不是在為那些人說話;而是在為渝州的百姓說話。倘若您和那些人再起衝突;那麼。您看一看眼前的情景——”
他指了指遠處的一片廢墟:“恕我冒犯。這慘象;或許有一多半是肖恆的緣故;但無論您有心無心;也是有責任的。哪怕是三寶顏;從前菲律賓的三寶顏——”
他略一停頓;看看李真的臉色。
李真微微皺起眉頭。隨即輕嘆一口氣:“你說下去。總該有人說的。”
“是。”朱狄龐抿抿嘴;“哪怕是三寶顏。您當時在那裡消滅了類種——同時也摧毀了一整座城市。當時城裡……也該是有人的吧。那裡;這裡。都是慘局。如果再在渝州開戰——我毫不懷疑您的能力。然而那麼一來將有更多無辜的人死去;而他們都是帝國的子民。”
李真輕輕搖頭、退後兩步;坐到了越野車的前蓋上。然後他仰天看了一陣子;突然對朱狄龐說:“有煙麼?”
這三個字似乎卸下了壓在朱狄龐身上的千斤重擔。他臉上的表情明顯一鬆——四十多歲的人;在此刻表現得卻像是一個新入伍計程車兵。他有些手忙腳亂地從褲兜裡摸出一盒煙遞過去。
李真看了看;失笑:“飛雲啊。當年我沒錢的時候抽的也是這個。你這皇族子弟也抽這煙?”
朱狄龐用火機為李真點著了煙;有揮手要跟他來的那些部屬去前頭救災。然後才笑道:“您說笑了。是看這煙夠勁兒。”
李真點點頭眯著眼睛湊過去將煙點著;然後才長出一口氣。
淡淡的煙霧從他嘴裡噴出來;變成一條細細的線。
然後李真想了想;低聲道:“你剛才說的事情。壓在我心裡好久了。”
“實際上當時的情況比你想得要慘烈得多。三寶顏那枚卵;是我帶過去的。而一開始有人想要徹底銷燬它;也是我攔下來的。雖然我有很多理由可以為自己辯護……然而事實就是事實。”
“我把它帶過去了;它在那裡覺醒了。後來帝國官方的宣傳說是類種試圖從菲律賓的沿海突進城市;而我攔住了它……呵呵;都他嗎扯淡。那件事我不僅是有一部分責任……實際上絕大部分責任都在我。”
“它覺醒的時候三寶顏有幾十萬的人;一些人逃走了;但是我知道還有更多的人沒逃走。類種把它們汙染……至少幾萬人變成異種——我是指那些已經逃出市區的。實際上更多的……也許在我和它戰鬥的時候就已經被埋下去了。”
“傷亡統計我一直沒敢看;也沒敢多問。”李真低下頭瞧著地面上的沙粒;又看看朱狄龐;“所以當時我想……豁出了命也得把那東西給幹掉。和正義感責任感之類的東西無關;因為是我惹出來的事情。”
“但是沒人追究我的責任;我成了英雄。可實際上我是劊子手……我殺了十幾萬的人。”
“你是第一個當著我的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