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們這些能力者差不多就是帝國留在菲律賓的最後武裝力量了。不少難民已經在他們的駐地附近聚集起來,尋求幫助。滕安輝不是一個冷心腸的人,張可松也不是。再加上異種大軍在掃蕩西北部之後轉而往這邊洶洶撲來,他們便不得不帶著一大群的難民轉移。
隔離帶降臨初期,相當不穩定。有的時候連著幾天一動不動,有的時候在一天之內就像一灘水一樣淌來淌去——那時候這東西真的像是一灘水。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看起來細細長長好似一道牆。
人們很難看到那東西的變化——真正看的時候差不多就是身邊的人誤闖進去、死掉的時候。實際上在大混亂初期,這個島嶼上的絕大多數人都並非死於類種或者異種之手,而是死於那些變幻不定的、像魔鬼一樣吞噬人血肉的隔離帶。
在這種時候。張可松無視了曾經給她警告的那個帝國人的話。她開始頻繁地使用自己的能力,試圖在異種與隔離帶的雙重夾擊之下找到生路。
從前的她是不可能在如此高頻率地使用了能力之後還存活下來的。但伴隨隔離帶降臨的還有“進化”的機會。“波動”放大了她的力量,她僥倖撐了過來。
在度過起初最艱難的三個月之後,她已經成為了她的追隨者們心中真正的“先知”。她至少三次帶領難民們躲過了形狀發生大範圍變化的隔離帶,最驚險的一次她甚至被那東西從身旁掠過、削掉了頭髮。
也正是因此,她的名聲被遠遠傳播開來。很多人知道在南方有一位帝國先知,只要跟著她便可以保全性命,再不用擔心異種或者殺人於無形的魔鬼。於是她的隊伍越來越龐大,到最後甚至變成了十萬人的規模。
十萬人啊,一個挨一個站在平地上。甚至乘坐直升飛機升上天空都看不到邊際。
這意味著她需要“觀察”更大的範圍、耗費更多的腦力。
實際上最開始,她也只是想帶著駐地附近那些人逃掉罷了。她從未想過事情會發展到如今這種地步——她不止一次地從心裡生出過一個人偷偷溜走的念頭。因為十萬人的生命這樣的負擔實在太重太重,根本就不是她可以承受的。
然而每當她下定決定,決心要真的逃掉的時候,她就會想起已經死去的李真——這裡是他曾經用生命保衛過的地方。現在寄託在她羽翼之下的這些人。曾經也被他保護過。這麼一想,她忽然就覺得這些人又成了某種紐帶——透過他們,她還可以找到他。
她就這樣支撐了下來。
難民裡也並不都是平民,還有潰散的帝**。曾經驕傲的帝**人們沒有想到最後是一個女人拯救了他們——他們之前丟掉手裡的槍、拋掉頭上的頭盔、扯掉身上的軍裝混進人群裡做逃兵,結果這女人卻把自己送上了風口浪尖。
於是一個曾經的少校旅長帶著手底下的幾十個人找到了張可松他們這些執行官,表示自己願意出一分力。
這是雪中送炭——因為無論是她還是滕安輝都沒有管理十萬人的經驗。雖然難民們只求不死,飲食都自己去想辦法。然而十萬個毫無紀律、亂糟糟的驚弓之鳥總是常常有辦法將人逼到崩潰的邊緣。
於是更多曾經的逃兵被召集起來,對這十萬人進行軍事化管理,甚至還選出了一些年輕力壯的青年人補充進軍隊裡。
這樣一個團體又勉強維持了半年的時間,期間同異種進行過幾次戰鬥。但沒有後勤補給的他們並非異種大軍的對手,所能做的就只有逃命罷了。
終於在三個月之後,他們似乎走上絕路——他們被迫到曾經的三寶顏廢墟附近了。三面都有異種。身後則是浩瀚的太平洋。
絕望的當地居民已然將張可松當成了神來膜拜,在長達四個夜晚的時間裡,數以千記、萬記的人長跪在她的臨時住所前,要她去救他們。
這是一種令人絕望的信任。無論是張可松還是滕安輝都知道,倘若這一次她對那些人說自己無能為力。那麼那些人將會在絕望的情緒驅使下做出很可怕的事情來——因為如果終究都要死,為什麼是在給了我們那樣多的希望之後再要我們死?
所以,張可松最後做了一件事。
她進行了一次“強觀察”。
這世界上已知的只有三個先知,數量少得可憐。而其中一個從來不露面,另一個則是敵人的一份子。因此張可松不清楚其他兩者是否也有她的這種能力。
她從前是在“觀察”——依照她自己的理解,就是看一看未來將會發生什麼,然後選擇可能性最大的那一種。趨吉避凶——這是被動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