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了一手。
“我x你孃的哪個小兔崽子——”他當即破口大罵起來,又趕緊彎腰去抓地上的雪搓手。然而這一次彎腰彎得太急,腿腳又不靈便,他一頭栽到地上去了。
整張臉都糊了雪,鼻尖還被石子硌破了。倒地的時候本能地伸手去撐,可惜身體的重量直接把兩隻手給按到了臉上。這下鼻子最遭罪——一股惡臭直衝腦門兒,他差點兒趴在地上吐起來。
正在屋裡忙活的齊玲玲——齊遠山的媳婦兒——趕緊放下盤子跑了出來。
於永強看見了她,一聲大吼:“別碰我!”他邊吼邊往一旁挪,想要站起來,也想要離這個他欣賞的美麗女人遠些。可惜那條跛腿又不爭氣,他還是摔倒了。
齊玲玲又要來扶,於永強又吼。這時候齊遠山從廚房裡跑出來了。他一把將齊玲玲拉在身後護著,正想呵斥於永強幾句。然而看到他的慘樣兒,卻說不出口了。
於是他就皺著眉,對齊玲玲低聲說了幾句話。然後他又對於永強說:“多大的人了,耍什麼賴皮。趕緊起來回家弄乾淨,我忙著呢。”
隨後他拉著齊玲玲的手走回門裡,忍不住嘆了口氣。
一直等他們走進去於永強才坐回到地上。先用雪把手搓乾淨了,然後撐著地面慢慢站起來。幾個坐在門口的工人探頭探腦地看他,麻木的臉上終於因這段插曲而多了些生氣。但於永強沒去瞪他們,扭頭走開了。
他一直走到另外一條人煙稀少的巷子裡,才忽然像一個潑婦一樣破口大罵起來——“我x你嗎的老天爺……”
第十二章仙人撫我頂
其實李真已經樓頂上看了很久。這棟樓是老樓,並不高。從前到了晚上的時候他會和齊遠山去樓頂抽菸。兩個人坐在天台邊上在溫暖的夜風裡眯起眼睛去看這個繁華的大都市。
那時候或許齊遠山想的是如何能在這城市裡找到一個安身立足的地方,而李真想的是什麼時候才可以再回到從前的生活,與自己最在意的那些人在一起。
到了現在,從某個角度來說兩人的願望都實現了——不過不是以他們希望的那種方式。
樓裡面的人搬走了很多。一些人在災難中死去,一些人遠走他鄉,另外一些人則搬去了更好的地方——因為曾經住在那裡的親人同樣死去了。
他看到了走出門外的於永強、齊玲玲、齊遠山,也很欣慰那個昔日的朋友如今身體仍然結實,臉上的神情雖然談不上愉悅,但至少不是那種被苦難生活折磨出來的麻木。至於齊玲玲……他一時覺得有點兒面熟,可總是想不出到底在哪裡見過。
最終他在樓頂上跟著於永強走。看他一跛一跛地繞過街道拐進小巷,然後指著天破口大罵。
這一陣罵起先驚起一群麻雀。然而麻雀們飛到另一棟樓頂上挨挨擠擠地歪著腦袋看了一陣子之後意識到這個人類毫無威脅,於是又飛回去了,很有些近距離圍觀的意思。
看到連麻雀都不把自己放在心上,於永強的憤怒達到了一個無以復加的程度。所以他從地上抓起些碎石塊兒。開始邊罵邊打那些鳥。
然而接連丟了三塊石子兒之後他忽然看到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的男人出現在一邊的樓頂上。而在他弄明白那人到底想要幹嘛之前,對方已經往前邁出一步。從樓邊直直墜落下來。
於永強情不自禁地“哎”了一聲,伸出手去,好像這樣就能接住那人似的。
可是在他張開的嘴還沒閉上之前,那人已經落到了地上。落點處的薄雪被盪開了一片,地面上有些微微顫抖,就好像住在樓上的人狠狠地跺了一下腳。但那人的膝蓋彎都沒彎,在落地的那一刻就邁開第二步,朝自己走過來。
於永強本能地瞪圓眼。往左右瞥了瞥,尋思著一會兒往哪兒跑。能力者出來在道上混這事兒他聽說過,只是沒想明白自己何時得罪了哪尊神,這等事情今天都撞上了——剛才糊在手上的是狗屎就好了。至少還能走個狗屎運。
但在他拔腿就跑之前聽見那人說:“沒想到你倒是真的從良了。”
這聲音有點兒熟悉。於永強愣了愣,第一次仔細去看那人的長相,然後叫了一聲:“哎呀我去……怎麼是你啊——啊不,是您啊?”
李真走到他身前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問:“還好吧?”
“啊……好,好,還挺好——”於永強回答。李真的手臂很有力,拍得他有點兒微微踉蹌。但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就在心裡後悔了——是不是該說自己悲慘極了能有個小官兒噹噹才是好?
但李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