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夜長夢多這個道理,更何況是兩個正被通緝的傢伙。再等三天……說不準明天就會有人摸到這裡來,發現他們的行蹤。
然而煩悶只能藏在心裡。他自己並沒有什麼辦法。他相信這人說的是實話——在他的能力影響下能說假話的人大概還沒有出生在這顆星球上。而他自己又不是那些強化了身體的變態——哪怕在體能方面仍比普通人好太多。他也沒有足夠的勇氣去挑戰被籠罩在風雪之中的奧林匹斯珠峰——一旦山峰上的積雪傾瀉而下。那些東西可不會因為他虎軀一震就乖乖臣服。
這時候那男人又問了一個弗勞德意想不到的問題:“你來這裡找什麼?”
弗勞德轉頭驚訝地看著他。而伊諾克無辜地眨眨眼,似乎沒弄明白為什麼自己平淡無奇的一句話會使對方如此驚訝。
“為什麼我是在找什麼?”弗勞德又皺起眉頭問,第二次將手搭上衣兜裡的槍。
“抱歉,我一向有話直說。”男人毫不在意地擺擺手。露出爽朗的笑容,“這種時候沒人會跑來登山消遣。而且從你的衣著打扮上來看,你是經過長途旅行來到這兒,更不像純粹為了打發時間的登山者。”
“而且前段日子就有人來過——”男人將菸蒂彈到車窗外,可惜失了手,菸蒂在半空打了個旋兒落到了他的外衣上。他不以為意地用兩根手指捻起菸蒂又丟出去,再點起一支菸,繼續說,“都是軍隊的車。跑進山裡面待了將近一個月,最後似乎什麼都沒找到。”
弗勞德繃起臉、沉聲問:“多久以前?”
男人搔搔頭髮,不確定地說:“六個月以前?或者五個月以前?”
弗勞德鬆了一口氣。這事兒和他沒關係。六個月或者五個月以前,人類還在和類種打仗。既然大多數的類種都是傳說中的那些傢伙,那麼聰明人自然會知道去哪裡尋找那些可能存在的潛伏者。奧林匹斯是傳說中“諸神”的宮殿。軍方當然會好好調查調查——可似乎他們沒查出什麼結果。
弗勞德喜憂參半地深吸一口氣。車窗外面的空氣被陽光烘得有點發甜,融化的積雪味兒和那些蔫頭巴腦的植物的味道以及金屬的味道摻雜在一起,填進肺部為他帶來了空蕩蕩的滿足感。他知道實際上那個無比強大的類種就隱藏在這山峰之中,但他也和那些人一樣不知道怎麼找到它。基地還在的時候這事兒或許挺好辦,可惜現在已經灰飛煙滅了。
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在身體裡生物電的驅動下流過四肢百骸,又好像是有人站在他的靈魂背後輕輕推了一下子,在汽車因為一塊石頭而微微顛簸的一剎那,一句話被他吐出了口:“我也是來找那東西的——你知道,類種。他們來找類種,我也是。”
弗勞德感覺身體因為這句話而變得空蕩蕩,但隨即也輕鬆起來。他將這個秘密說出口了——眼下這世界上知曉這個秘密的,算上這個司機不會超過四個人。
不過這沒關係。幾天以後這司機會自己把自己埋藏在奧林匹斯山裡,不會有機會同第五個人提起。更何況,剛才弗勞德自己就打定主意要同這個與眾不同的傢伙好好聊聊——他已經很久沒有同一個人這樣心平氣和地說過話了。
伊諾克果然張大嘴,側臉瞪著他。但這種驚訝與弗勞德所想象的不同——對方似乎只是驚訝為什麼會告訴自己這樣一個秘密,而不是對這個秘密本身感到驚訝。看起來即便他的意志堅定,還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第一聖徒那種超凡能力的影響。
“你是說……”伊諾克在驚訝之後重新將煙叼在嘴裡。
“萬神之王,宙斯。”弗勞德點頭,終於點著了男人遞給他的那支菸。煙很嗆,他咳嗽了一聲揮散漂浮在臉前的第一口煙霧,“我將會喚醒它。而你有幸成為唯一一個見證者。”
“哇哦。”男人回應道,然後沉默了一會兒,專心看前方道路。
弗勞德盯著他看了看,也無趣地轉過臉去。受到他的能力影響的人畢竟不是正常人,對方的遲鈍令他有一拳打空的無力感,但又不知道該以何種方式發洩出來。
弗勞德之前並不知道這附近有個小鎮,他只是沿著直線往南走。而現在他們得開著車沿路走——道路彎彎曲曲,好像一條熱帶河流。因而他來的時候走了一個上午,現在沿道路開車回去大概也得幾個小時。
男人開的車是歐洲通用型號的環保車。這車的動力不是石油也不是太陽能,而是氫電池。弗勞德在北美的時候開過這種車。最高時速120公里。感覺不是在開車。是在喝溫開水。但最麻煩的是這種氫電池續航能力差勁。大概每過一百五十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