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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部分

小事,甚至對於那些農民來說影響也不大——因為田地大多荒蕪著,無論上面覆著野草還是覆著白雪都與他們無干。

現在不是從前。令人苦惱的不是地太少,而是人太少。

至於城市,更顯空曠。平陽是一個大市,在以前是整個東北地區的經濟中心。但雖然現在它還是中心,可真正勉強稱得上“繁華”的地區也僅限市內兩區。在這裡居住著一百二十萬人,不足六年前的十分之一。

從前近市郊的地方,現在就更加人煙稀少了。

細雪落在地面,並未融化。於是這附近的一片斷壁殘垣都被鍍成了白色,毫毛一般的小雪竟然下出了皚皚的氣勢。

坑坑窪窪的街道也被填平了。一條雪白的大路直通向遠處,而遠處也是一片白茫茫。

但皮靴踏上了這無痕的雪地,留下一連串腳印。

李真踩著這層薄雪,沿路走。這時候他已經看得見遠處的那座倉庫了——塌了一半,有鏽蝕的鋼筋從亂石堆裡探出來,就好像裸露的骨骼。

他繼續向前走了一段,於是也能看到那兩扇被壓在石堆下面的大鐵門了。

他就停住腳步不再走。只遠遠地看那倉庫。

其實在更早以前那不是倉庫,而是兩個人的家。那天下午陽光還不錯。天空是蔚藍的。裡面有一個忙碌的女人,還有一個“荒唐”的男人。

只不過,他殺死了他。

王遠偉知道這事兒麼?李真不確定。然而此刻看到這廢墟,再想到那一天下午,他心裡卻沒有自己想象得那樣難受。或許某種情緒已經因為時間的作用變淡,取而代之的竟然是某種感同身受的情愫。

“到今天我能理解你的瘋狂了。”李真低聲說。彷彿說給自己聽,又彷彿說給別人或者徘徊於某處的鬼魂聽。

他說完這句話之後便沉默下來,天空中只有細雪下落。雪落無聲。但在他的耳朵裡卻有聲,彷彿春蠶啃噬桑葉。

這樣靜靜地站了十分鐘,他向那倉庫默默地鞠一躬,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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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條下了鍋。滋啦啦一陣響,鍋裡面冒出一片青煙。兩根麵條被滾油包裹著,很快膨脹起來,並且由白色變成金黃色。發出誘人的香氣。

齊遠山將已經炸好的油條夾起來,一根一根往旁邊的竹筐裡丟。又在身前發黃的圍裙上擦擦手,踹了身邊的於永強一腳,嘟囔道:“離遠點,菸灰別掉鍋裡。”

於永強跛著一條腿、夾著一支菸往後退了退,順勢坐在不到五平方米的廚房一角的凳子上。撓著頭盯了那些油條一會兒,嘬了嘬牙花問:“哎我有個事兒一直想問你,為啥炸油條得兩根連一起呢?”

“一根兒起不來。”齊遠山頭也不回地說道,“一根兒就成了死麵的了。”

“為啥一根就成死麵的了?”於永強又問。

齊遠山轉頭看他,皺起眉頭。於永強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也歪腦袋皺起眉:“咋?”

齊遠山又轉過去忙起來,甕聲甕氣地說:“別一跟你媳婦兒吵架就往我這兒躲。我這兒地方小,兩個人轉不過來。”

於永強一挺身,瞪起眼睛來。可惜齊遠山背對著他,只留給他一個後腦勺,哪怕他那雙眼睛瞪到頭頂上成了螃蟹人家也瞧不著。他意識到了這點,於是身子又軟下來,塌在凳子上,狠狠地罵了聲:“那老孃們真操蛋。”

齊遠山樂了,在油煙裡說道:“你以前不是叫她小仙女兒麼?”

“狗屁小仙女兒。”於永強吐出一口發澀的口水,把菸頭丟在地上踩滅了,“她是鬼迷心竅了,你猜她昨天又要我去幹嘛?”

“不知道。”齊遠山說。

“嗎的她又要我去燕京。”於永強從衣兜裡摸出一盒煙來,捏捏皺巴巴的煙盒,發現裡面只有一根了,想了想又放回去,“新聞裡不是說李真在燕京開會麼?那傻老孃們兒又叫我去找他,說‘你好歹跟他交情一場只要他說一句話咱也不至於過成這樣’——”

齊遠山樂了一聲,說:“那還不是怨你——你倆剛認識的時候是你跟人家吹你和李真是‘一生之敵’然後又‘一笑泯恩仇’的吧?”

於永強揮揮手:“別嘮那些老嗑兒,都什麼時候的事兒了。再說——”

他看看齊遠山的背影,眼神裡罕見地流露出一絲謹小慎微的遲疑:“人家記不記得我們還是兩說。他都回來多久了——我聽說原先咱們這邊兒的,有一個叫餘子青的,那小子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