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可以賦予。也可以剝奪。因而我們族類大多數消亡,殘餘的初代種們開始以另外一種方式令我們這個種族再次繁衍起來。”
李真點頭表示理解——分裂生殖。能力會被削弱,但至少可以有純血的後代誕生。
“你知道這種方式的弊端。所以有兩個人,沒有參與到其中。其中一個後來被稱為大主宰。而另外一個,就是我。”宙斯別有深意地停頓,可惜做給了瞎子看。
白小當還沒消化完剛才的那句話。更沒有理解這句話裡飽含的深層含義。而李真則試圖將宙斯所說的這些與自己所知道的比對證實,也並未“恰到好處”地問一句為什麼。
不過也可以用一句籠統些的話解答可能會有的疑惑——宙斯身負使命。再聯絡到這個獨特且獨立的世界——或許他在守護著什麼。
於是李真便乾脆地說:“我猜你在守護什麼秘密——同古神有關?”
“是的。”宙斯鄭重地回答。
“最初,我也同現在的你一樣。試圖做些什麼。一旦有了某種信念,方法總能找得到。對於我們這類存在而言,最不費力氣、最直觀的方式便是武力。”宙斯的嘴邊浮現出一絲略嘲的微笑,然而不單單是對於李真,更像對於從前的自己,“作為一個曾經的人類,現在的你已經強大到不可思議的地步——仍從人類的角度來看。然而在我這裡,你還是我們初代種之中平凡的一員。在那個年代,能夠隨手將你我抹去的存在比比皆是,無論我還是那位大主宰。都只不過是實力不濟但運氣好得出奇的倖存者而已。”
“所以這是我們與人類、或者你們口中恐龍文明的區別。他們實在太弱小,不得不尋找一些其他的方法。而我們,戰鬥便是本能。力量便是天賦。所以你現在的選擇與我從前的選擇如出一轍。”宙斯微微搖頭,嘆息一聲,“然而我花費了無比漫長的時間付出努力,到頭來卻發現有些東西不是透過努力就可以改變的。古神創造了我們,所以在權與能這一領域,它永遠是無法企及的王者。”
“但……你現在並不驚慌。”李真沉聲說,臉上看不出什麼特別的情緒,“你找到了某種方法?”
宙斯微微沉默,抬頭答道:“不是我找到了某種方法,而是其他人。我只是在試圖重現這種方法。”
李真皺起眉。
宙斯似乎知道他在擔心什麼,於是隨手在桌面上輕輕點了一下。整棟房子頓時變得透明,彷彿是用最純淨的水晶建造而成的。然後宙斯轉身,向極遠處那個巨大的廣場方向看過去。
人類是看不到那裡的。此時李真也看不到——因為還有層層疊疊的建築物阻隔。但他知道對方是在注視那個方向。
“它不可能徹底地復活。”宙斯以一種莊嚴的語氣,宣告似地說,“因為它的一部分在這裡。”
李真握緊了手,花三秒鐘的時間來平復自己的情緒。他深吸一口氣,說:“你是指……”
“是的。”宙斯進步一明確他的話,不給李真丁點兒幻想的餘地,“古神的左臂。在這裡。”
“這是我億萬年來所負擔的東西——我們找不到其他部分,只找到了它。然後將它封印起來,隨後又在很久以前將它遷徙至此。這付出了那個文明六十六代人的努力,也正是因此,它們最後無力對抗那一次巨大的災難,徹底滅絕。”宙斯鄭重地對李真與白小當點點頭,“我所指的,正是被你們稱為恐龍的文明。我所說的方法,也正是它們的方法——但它們沒能來得及完成它。”
某種模模糊糊、搖搖欲墜的東西從李真的心中升騰起來——或許可以被稱為希望。他努力抓住心中的這一點希望。用有些嘶啞的聲音問:“什麼辦法?”
宙斯看了一眼白小當,說:“那麼我們不得不提到‘那個原因’。”
李真也沉默著將視線轉向身邊的女人。
忽然承受這樣兩道目光,即便白小當也變得侷促起來。她略一遲疑,隨後站起身:“如果不方便,我可以走出去。”
但李真抬起手阻止了她。
“不。”他似乎相當艱難、卻又有些解脫地說,“似乎沒有這個必要了。”
他又看宙斯。像是要從對方那裡得到認同。於是宙斯笑著說:“的確已經沒有必要了——奧林匹斯的每一個人都清楚這件事。”
李真站起身,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白小當覺得李真的這一口氣撥出了很多東西——他的身體似乎慢慢舒展開來。彷彿一棵樹被巨大沉重的岩石壓抑著——現在這岩石忽然被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