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直未曾露面的顏尉子。只不過這個中年女人已經蓬頭垢面,再沒有從前那種優雅從容的樣子。
她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不跑開也不迎上前去,只深吸一口氣向兩個人喝道:“住手!”
倘若在一天之前她說這話或許還有影響力——因為那個時候她仍是中都分部的二號負責人。但如今她再說這話,就應該沒什麼威懾力了——因為她已是安若鴻指名要抓捕回去的“要犯”。
但金髮人與補匠卻在看到她的一剎那不約而同地在心裡暗叫一聲“不妙”——因為他們知道這女人的“說服力”!
身為組織的第二號人物當然不可能沒有什麼過人之處。尤其對於一位女性來說。顏尉子的過人之處便在於她的說服力。維多利亞領教過她的這種能力——當時在不到十分鐘的時間裡就將遇到李郝凡的事情說了個清清楚楚,在之後的幾天時間裡更是連一個細節都沒能隱瞞。所以在顏尉子說出這兩個字之後,補匠的手堪堪停在了維多利亞的脖頸處。金髮人的情況或許要好一些,然而仍有一瞬間的恍惚。
於是他的能力暫時失控了一秒鐘。維多利亞身上的束縛忽然被解除。這少女不知從哪生出了一股捨生忘死的力量,抓起手邊的一個什麼東西便刺進了補匠的胸口。然而她的力量畢竟有限。等看清自己手中抓住的是一隻破了口的杯子之後才發現自己的手也被斷岔割得鮮血橫流了。然而她哼也未哼,咬著牙齒又轉了幾圈——玻璃杯當然穿不透胸骨,卻也將補匠的皮肉割得血肉模糊,發出一聲慘叫。
趁這個機會,她的身體陡然消失在原地,又出現在顏尉子的身邊、抓住她的手,便試圖做第二次跳躍。
但無可抵禦的超重感再一次降臨了——而且比之前更加可怕。她沒來得及發動自己的能力。便覺得有一座大山從天而降,將她的意識以及身體統統擊垮,死死地壓在了地面上。
金髮人發出一聲非人的嚎叫,像是受傷的野獸垂死掙扎。
他身後那條裂隙中騰起的煙霧原本因為能力的短暫失控而快速落下,卻又在這一瞬再次衝上天空,彷彿那條深谷變成了一隻洪荒怪獸的巨口。此刻正在做一次深沉的呼吸。地面上的建材、石子、砂礫都漂浮起來,隨後又被無形的力量猛擊在地上,又好像大地之母的心臟在跳動。偌大一片空間裡忽然充滿狂暴的能量,而這能量的核心便是表情已經極度扭曲的金髮人——他的身形變得有些扭曲,好像四面八方都是哈哈鏡。將他照成可笑的模樣。
但真實情況是他的力量使得這一片空間的空氣密度都變成了變化,月光被折射得扭曲了。
如果有人攜帶檢測裝置在這附近觀察金髮人,會震驚地發現,此刻他已經超越了“王級”。
他裸露在外的面板上裂開許許多多嬰兒小嘴似的口子,卻並不見有鮮血流出來。倒彷彿皮肉底下的鮮血統統被吸入身體內部的某個器官裡,再多不出一絲一毫流出來浪費掉。他的眼睛已經不見眼白,黑得可怕,嘴唇則白得像兩片貨真價實的紙。
他從喉嚨裡發出痛快卻又快意的嚎叫,彷彿體內被壓抑許久的某種力量終於在這一刻得到解脫,金髮人……
爆血了!
他在這一瞬間超越王級,躍入不可知的強大境界。方圓數十里的空間都成為了他的領域,他像操縱自己的肢體一樣將這裡的重力隨意揉捏。無數細小的碎片開始在他的身邊環繞,隨著他劇烈的呼吸而一起一伏,彷彿他就是海洋之神波塞冬,而這裡的重力便是因而他而起的潮汐——他成為了主宰者!
於清清終於衝破了那道由塵土構成的屏障。她的面容已不可見,完全變成一團閃爍不定的光亮。她背後的那對羽翼像無形的鋼鐵一樣矗立著、高頻震動著,發出輕微卻尖銳的嗡鳴。數以噸計的空氣從四面八方向她擠壓過來,即便是以這種形態出現,她也都能感受到那個爆血的王者的強大——她覺得自己周圍時間的流速似乎都被放緩了!
金髮人瞪圓了眼睛,抬手指向她,用變了調的聲音說:“我只要帶那兩個人走——你還要阻攔我嗎?”
“我死不足惜,但是你——你要為那兩個人賭上自己的命嗎?!”
他抬起手,向顏尉子與維多利亞的方向壓了一下子。就好像天空中一隻巨大的腳掌狠狠跺在地上,那一片地面便忽然凹陷下去,只留兩個女人容身處的那一小塊地面凸了出來,好像一根短短的土柱。
“你阻止不了我殺死她們——”金髮人說,“或者我可以先殺了她們,再殺了你!”
補匠用衣服捂著自己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