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恐怕過不了石板橋。楚書記,你也回去吧,天要下雨了。”
天漸漸黑了,楚天舒信馬由韁地在紫楊鄉的街道上走著,不時有路過的村民們上下打量他一番,楚天舒本想上前搭訕,但是,村民們急急忙忙地躲開了。
再往前走,就出了鄉里的街道,前面已沒有了燈光,路上也沒了行人,天卻起了風,下起了零星小雨。
楚天舒剛要轉身返回,只見黑暗中閃過一道道亮光,他藉著那一道道時隱時現的手電筒燈光,感覺到那應該是一群人在趕路,不覺讓他心中生出疑竇,天已經黑了,還下著雨,這些人慌手慌腳地往鄉里趕來,一定是遇到了什麼急事。
楚天舒停下腳步,等著亮光逐漸靠近,才看清楚是四個人抬著一塊床板做成的擔架,擔架上蓋著被子和塑膠布,旁邊還有幾個人打著手電,喘著粗氣在趕路,由於亮光都照在路上,看不清他們的面孔。
楚天舒抹著臉上的雨水,大聲問:“怎麼回事?”
沒有人注意到他是誰,也沒有人回答他的話。
一張擔架一路奔過來,不知道誰大聲喊道:“慢點,慢一點……”
楚天舒毫不猶豫地湊了上去,不用問,這一定是危重病人。
擔架上傳來一個女人痛苦的呼叫聲,她的手露在被子外面,緊緊抓住了床板,極力壓抑著不讓自己叫喊,但還是忍不住發出一聲聲的呻吟。
一個男人走上前,緊緊抓住女人的手,安慰說:“桂芹,你再忍一忍,馬上就到鄉衛生院了……”
“新泉,我……要是我不行了,一定要保兒子。”桂芹呻吟著,又說,“兒子,我要給你生兒子。”
“桂芹,你一定要堅持住。”新泉嘶喊著:“我不要兒子了,我就要你活著。”
楚天舒總算弄清了這是一個難產的婦女,狀況十分危險,正在往鄉衛生院送。
走在前面的兩個年輕人粗魯地喊道:“讓開,讓開。”
誰也不知道他就是堂堂的南嶺縣委書記楚天舒。
楚天舒示意趕快蓋上被子,大聲說,“別說話了,讓她儲存點體力,快,快送鄉醫院。”
所有人都不說話了。
人們抬著桂芹,呼哧呼哧地走得飛快,前面兩道手電筒光時暗時亮。
“小心,有個大坑……”走在前面的人不時地提醒大家。
楚天舒跟在人群中,心裡惴惴不安,產婦桂芹能夠堅持得住嗎?這母子倆能轉危為安嗎?
風越刮越緊,雨也越下越大,街道上已經空無一人。
“到了,鄉醫院到了!”有人喊道。
抬擔架的漢子衝進院子,眼前漆黑一片,分不清東西南北,仔細一看,面前像是一幢房子,中間的窗子裡透出隱隱約約昏暗的燈光。
新泉一個箭步來到屋簷下,舉起拳頭一邊敲一邊大聲喊著:“開門,快開門,救人啊!”
屋內沒有聲音,楚天舒回過頭,大聲喊道:“快,把病人先抬進屋子裡。”
手電筒光透過縱橫交錯的雨絲,照在房子的玻璃門上,人們把床板抬到門口。
這時,室內亮起了ru白色的燈光,接著大門開啟了。
人們七手八腳地把床抬進屋,一箇中年婦女邊穿白大褂邊慌慌張張地走過來,看著湧進來的一群農民,張了半天嘴卻說不出一句話。
這時擔架上裡傳來了悽慘的呻吟,站在一邊的新泉驚恐地揭開塑膠布和被子,人們看到一張蒼白的女人的臉。
新泉彎下腰,摸著女人的臉說:“桂芹,再堅持一下,已經到鄉衛生院了,醫生來了。”
桂芹痛苦地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斷斷續續地說:“新……泉,我怕是……不……行……了……”
新泉拉著穿白大褂的中年婦女,哀求道:“醫生,快……救她……”
楚天舒也對她說:“快,快採取措施。”
中年婦女為難地說:“鄉衛生院正兒八經的醫生已經走了一年多,現在只剩下兩個人,我是個打雜的,一個醫生已經回家了,就是他,原先還是個算命先生。”
“沒有別的人嗎?”楚天舒大聲問道。“你先看看有沒有危險?”
中年婦女揭開桂芹身上的被子,男人們都不約而同地轉過身,她突然驚叫起來:“啊!天哪,怎麼出了這麼多的血……”
“桂芹,桂芹……”新泉歇斯底里地叫著。
中年婦女手足無措地說:“趕緊送縣醫院吧,不然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