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萬變,雖然已是十二月中下旬,但是仍有萬丈陽光隨風普撒。凌冽的風沙也乾燥地吹打著眾人的臉龐,京門此刻已經站滿迎接門長迴歸的特捕,場面黑壓壓的一片讓人透不出氣,猶如即將滂沱大雨的烏雲,更似寂寥無光的黑夜,京門一貫的冷漠也表現於此。
伯蘇站在察使的位置上,周圍圍攏的也是一樣察使身份的特捕,他們似乎沒看出是言世子,或者他們覺得不足為奇,個個都無動於衷地各自站直在原地,個個目光一致地眺望著遠處跳動的馬影。
鸞羽站在府門的臺階上,她神采奕奕地看著馬影,連忙跑下臺階,跟隨在後的還有泉音和劉長宗等一些京門骨幹,每人臉色各異,伯蘇沒有跟他們一樣翹首以盼,而是靜靜地觀察四周,他見過京門門長季閔那張冷冰冰的臉,他也記得滿夏舊案因為他的一封密信而起,他也記得這位狼子野心的人一直在窺探糜西動靜。
如今自己淪為京門之士,食君祿,謀君事,相比之前的無拘無束,確實此刻多有不便,而且自己的一舉一動也難逃眾人的視線,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不也是想要把自己束縛在京門這個密甕中嗎?
“噠噠噠……”馬蹄聲愈來愈近,愈來愈響,寥寥幾雙馬蹄在青石街上踢踏,卻震動著眾特捕的神經,那位鐵面無私的老門長即將重現大家視野,已經有幾個月沒見他的面孔了,但是他的威嚴絲毫沒有從大家心中退卻半分。
“籲……”直到一聲洪亮的勒馬聲,眾人抬頭仰望,只見悍馬上端坐一名裘袍披身的男子,風塵僕僕的一身裝束宛如日行千里。他官帽下銀絲繞繞,鬢須連腮的瘦臉上五官立體,但卻實在找不到一絲京門門長獨有的出眾特徵,唯有一雙迷霧般的褐眼略顯神秘,讓人猜不出他此刻的任何想法,同時也富有一股讓人不由自主心生敬畏的眸色。
“恭迎門長歸位!”鸞羽首發其聲,說罷撩起黑袍膝角恭敬下跪,身眾特捕見狀齊齊吶喊下跪:“恭迎門長!”
伯蘇也自然隨人下跪,從今日起自己便是京門察使,也就是說在京門裡只有言察使,沒有言世子,一切都由不得自己的任性與執著。
“少門長與劉副捕跟我來!其他人解散!”季閔下馬後面無表情地朝府門大步走過去,說出來的話簡直給眾人潑了一盆冷水,不過很快大家都把情緒扭轉過來,畢竟這才是他們的門長。
“諾!其他人原地解散!”鸞羽可能就沒有那麼容易緩過來,她回過頭來下命令時偷偷地目光尋找了一下人群中的伯蘇,直到與伯蘇的眼神對碰,她才把心中的無奈靠眼神傾述出來,很快自己也回過身去跟隨門長季閔的腳步,幾人大步流星地踏入京門府邸。
接風宴沒得歡快如意的舉行,那位幾個月沒見的門長連飯都沒吃,從進府開始就只是領著幾名京門骨幹去他的暗室密聊,而其餘的特捕也悻悻解散,各自在飯堂吃喝著,伯蘇也一起隨他們去吃飯。
當然,這座銅牆鐵壁的京門最容易滋生輿論的場合便是這裡面設立的特捕飯堂,今日的話題無非就那兩個:言伯蘇的任職還有門長季閔的歸位!剛好兩人很湊巧地趕在一起,這是緣分還是皇上有意安排呢?
他們一邊喋喋不休地談論著,一邊也不時地窺探獨自吃飯的伯蘇,伯蘇很淡定地旁聽著,有時候自己抬頭環顧,目光所到之處,眾人都鴉雀無聲,裝模作樣地自顧吃著飯,自己另類的身份顯而易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