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家很多都是這樣; 他面對大事時的冷靜和那個時代的狀態完全相稱; 而且他一直以來都是以正直和走正道的形象示人的; 所以無論是他的女兒連成,還是張微和王娜幾人,都認為這件事必須要讓他先知道,一來是為了向這位老者請教處理的經驗,二來透過連成集團遞交的材料,更容易引起相關部門的重視。
資料一頁一頁的翻過,有時候他也會停下問問他們對於這些行為背後的看法,張微向他提出了自己的種種猜測,但她自己也說了,這些都是“猜測”,沒有確切的證據又不似執法者那樣能直接去追查各種資金來源,猜測也只能是猜測而已。
連國強問清了自己想要知道的,又根據資料的號碼親自撥通了龔萬春留下的電話,當聽到了那條來自於兩年前的電話錄音時,他閉上了眼,眉間呈現一種嚴肅而陰鬱的神情。
屋子裡又沉入了那種沉悶之中。
但這種沉悶是張微幾人期望的。
若連國強表現出一種無所謂或驚慌的態度,他們倒要擔心了。
就在他們以為這位董事長會義正言辭地表示一定會“嚴懲不貸”時,他卻露出了一個疲憊的表情,重新睜開了眼。
睜開眼的他,目光緩緩從桌前站著的一群年輕人身上掃過。
在剛入公司的那些小年輕看來,他們已經是正步入中年的“姐姐”、“哥哥”,是公司的中層、職場裡的精英。
他們風華正茂、未來無限廣大。
可在他看來,他們只是剛剛走上上升道路的年輕人而已,也遠沒有到達“職場巔峰”的地步。
“你們做的很好。”
他說。
“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得到連國強的肯定,所有人都露出喜悅的笑容。這些笑容或興奮,或謙虛,但毫無疑問地,都讓人感受到了笑容主人得到肯定的滿足感。
“但我希望這件事,你們不要再追查下去了。”
可惜,連國強接下來的話,讓他們臉上剛剛浮現的笑容一僵。
“我說的是,你們所有人。”
他將“所有人”重重地說出來。
“爸爸,為什麼?”
連成第一個提出反駁。
“如果這些事是真的,那我們拿下翡翠華庭那塊地,從頭到尾都可能是被算計了,又涉及到公司兩位副總級別的高管……”
“你們沒有證據。張福星的事也好,懷疑張福星是童總的代理人也好,甚至連監控公司電腦的IP地址,你們追查到最後也只是查到了崔皓頭上。”
連國強的表情嚴峻,甚至是有些冷厲的。
“尋求法律的幫助是要講究證據的,有些事情,就算你知道不合常理,可沒有證據,受傷的只會是自己。”
“說起來有些殘酷,法律並不是用來維護弱者的,而是維護懂得法律的人。”
他看著年輕氣盛的趙軍。
“童威很聰明,他也很瞭解法律,無論是合理的破產清算、還是用代理人來規避風險,他做的都很謹慎,沒有能讓你找到差錯的地方。”
“就算有這錄音,也並不足以證明這錄音是什麼時候錄的,童總完全可以自辯,而那些威脅的話,你們罵人沒有帶過詛咒的話嗎?如果這樣就能定罪,你們早都已經入獄多少回了。”
連國強摩挲著手上的材料。
“憑這些,根本不足以動童威,只會讓公司和你們陷入動盪之中。”
“那就去找證據啊!有這麼多線索,還找不到證據嗎?”
趙軍上前一步,緊緊抓住大班臺的邊沿。
“趙軍!”
張微將趙軍拉了回來。
“你們是當事人嗎?你們是受害方嗎?又有什麼名目去追查證據?”
連國強的語氣咄咄逼人。
“你們做的很好,但就這樣了,到此為止吧。”
“可是翡翠華庭的地……”
連成不死心……
“翡翠華庭的地,是我們自己調研的不夠詳細,沒有任何人逼我們買它。我們自己太自信,就得承受不夠慎重的苦果。如今地已經開發了,資金也在回籠中,這件事就該告一段落了。”
他擺擺手。
“從公司整體的經營狀況和大局來看,就算翡翠華庭虧本,也只是算投資失敗。這屬於商業風險,尚在公司可承受範圍內。”
“大局……又是大局……”
一旁的王娜露出了一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