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止不住在顫抖。此時的她活脫脫就是一個市井潑婦;用最惡毒的話語詛咒著,啃咬撕扯著,拼盡全身力氣仍無法靠近。
眼前是觸目驚心的一片紅色。那火舌一抖一抖的;就像一塊猩紅色的布,猙獰著吞掉一切。
於漫天濃煙中;蘇恬彷彿看到了她可憐的小昊,孤立無援地困在房內,哭喊著:“媽媽;快來救我——”
她拿出手機,正要求救時,被一旁的保鏢眼疾手快地奪下,扔進火海中。手機驟然發出一聲哀鳴,然後便在烈火中化為灰燼。
“你們幫著蘇奕寧害我兒子,也不怕死後下十八層地獄嗎?”蘇恬惡狠狠地瞪著面前的人牆,數秒過後,她猛的一個轉身,噗通一聲,朝奕寧跪了下來。
“姐姐,求求你,放過小昊吧!”蘇恬抬起滿是淚水的臉,哀求道,“我知道你恨我,可是孩子是無辜的啊!姐姐,救救他!”
奕寧已經撤到百米之外,此刻正悠閒地坐在太師椅上,唇邊掛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聲音卻是冷得可以結成冰:“蘇恬,原來你也知道孩子是無辜的。”
她的雙眸陰寒狠厲,似刀似劍,似乎要刺入蘇恬的心中。奕寧抬高了音量,訓責著:“那我的女兒呢?她難道就不無辜嗎?當初你阻止周起暄捐贈骨髓,有沒有想過會害死我的淘淘?”
“姐姐,你知道了?”蘇恬的心已經沉到谷底了。
奕寧瞥了她一眼,淡淡回道:“那天在後樓梯,你和時宇說的我都聽到了。”
蘇恬膝行向奕寧爬了過去,一著急,眼淚嘩嘩直下,聲嘶力竭地嚷著,“是我該死!我不配做人!可是姐姐,就算淘淘治好了,還是有可能會復發的。這樣生來就是不良品的孩子,會拖累你的人生,所以——”
“所以你還覺得自己做對了是吧?”奕寧冷冽陰沉地笑了一下,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好整以暇地玩弄著胸前的髮絲,“所以你的兒子應該被燒成灰炭,一了百了,這樣才能不拖累你的人生。”
“姐姐!”淒厲的一聲尖叫,隨即淹沒在建築物倒塌的巨響中。
火勢越發猛烈,一下子竄到了二層。蘇恬的心像是被針扎過般的刺痛,緊握著的雙手爆出了青筋。她彎下了如白天鵝般優雅修長的脖頸,不停地向奕寧磕頭,用已然嘶啞的嗓音道歉著:“對不起……姐姐,對不起……”
時宇接到“來周家給你兒子收屍”的資訊後,匆匆趕至,望著一旁等待奕寧指令的消防隊,也跪了下來,聲淚俱下地懺悔著:“奕寧,一切都是我的錯。你要報仇就衝著我來吧。我的兒子他沒有錯。他和淘淘不是很要好嗎?奕寧,求求你放過他吧。”
時宇拉起把頭磕得錚錚響的蘇恬,看著她血肉模糊的額頭,心內極為不捨。蘇恬怔怔地凝視著他,俯在他的肩上,傷心欲絕地喃喃著:“時宇,我們的孩子該怎麼辦?要來不及了!你快去求姐姐,快啊!”
“蘇恬,你剛才說,小昊是誰的孩子?”
熟悉的聲音驟然在聲後響起。
蘇恬的心咯噔一下,她扭頭一看,她的丈夫正目光沉沉地盯著她和時宇握在一塊的手。她都能聽到周起暄拳頭攥緊的咯吱咯吱聲,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抿著嘴唇,驚惶地搖了搖頭。
周起暄覺得自己的血脈在劇跳,一股不可抑制的怒火在心中醞釀,即刻就要爆發出來。絕望的痛苦在他眼中閃過。他狠狠地瞪著他的髮妻,低沉緩慢地又問:“小昊到底是誰的孩子?”
見她不言,周起暄勃然大怒,吼聲震天:“小昊是不是我的兒子?”
恐懼之後卻是毫無畏懼,蘇恬索性破罐子破摔,牢牢地挽著時宇的胳膊,對著周起暄冷然道:“謝謝你對小昊的疼愛,也不枉小昊叫你這麼多年的爸爸。”
身上的力氣一點一點地被抽光,周起暄癱坐在地,雙手掩面,暗啞的聲音勉強從指縫間擠了出來:“蘇恬,你,你把我騙得好慘!你知道我有多愛小昊嗎?當我疲憊時,只要一看到小昊的笑臉,就有精神了。可你居然說他不是我的孩子——”
“誰讓你相信我的?”蘇恬雙手叉腰,平日裡積壓在心中的怒氣全都化作了尖銳的指責,一股腦傾吐出來,“這六年,你以為我好過嗎?送花時小夏,吃飯時小夏,上床時小夏……每天每天都是小夏小夏的在我耳邊叫——周起暄,你很愛小夏是不是?可你別忘了當初把小夏傷的最深的就是你!”
奕寧聞言,抬起頭,唇邊勾著一抹淡淡的笑意,只是眼裡沒有絲毫溫度,彷彿在冷眼旁觀一場熱鬧的大戲,一場與自己無關的鬧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