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壯其實也是王曉文的同學,附近幾個村子的學生,彼此之間都認識。他們雖然有漢人名字,但事實上都是彝族人,趙壯的名字,還是他小時候的一位老師給起的。
房車垂直上升,爬上數百米高,幾乎是70度角的山崖,在雨幕的遮掩下,停靠在斷崖的邊緣。
南冥他們套上了雨衣,在瓢潑大雨中進入了這處在斷崖上的村子。
趙壯說,這附近的彝族人,大多生活在這樣的臺地或者山頂上,幾乎所有的耕地,都是在山崖上的。
所以,南冥對這村子也已經有了心理預期,但看到王曉文的家,南冥等人還是為之震驚。
院牆早已倒塌,不大的屋子裡,一半住的是牲畜,一半住的是人,這種人畜混居的情況,竟然還存在。
整個房子裡一無所有,連個凳子都沒有,充斥著牲畜的異味。
屋子的一角擺放著一籮筐土豆,就是他們所有的主食。
王曉文的身上,還帶著白綾,顯然是家中剛剛有人去世。
王曉文的兩個哥哥都神色麻木,看到他們,田兆豐如臨大敵地將南冥護在身後。
在趙高峰的指點之下,南冥才看到了他們胳膊上的針眼。
南冥知道,這片土地,毒品和艾滋氾濫,他卻沒想到,王曉文就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
田兆豐看了趙高峰一眼,那意思很明顯,如果你知道要來的地方是這裡,還會讓南總來嗎?
趙高峰確實有些後悔,但南冥既然來了,就不會輕易離去。
知道南冥他們的來意,王曉文震驚不已,他沒想到,自己隨手報考的一家民辦高校,竟然親自找到了這裡來。
王曉文的父親剛剛去世,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忙父親的喪事,他甚至不知道懶神學院的複試。王曉文的家人都不會漢語,在知道南冥他們的來意之後,還是露出了感激的笑容,張羅著想要準備點什麼,但南冥婉拒了,拿出了準備好的資料,讓王曉文做題。
讓他當場做完了試題之後,南冥輕輕嘆息,這位王曉文的成績,並不符合懶神學院的招生標準。
南冥他們到來,其實也只是為了一點最基本的公平,就算是百萬分之一的機率,也依然是改變命運的契機。如果南冥他們不來,王曉文就連這百萬分之一的機會都沒有。
王曉文大概也知道自己沒戲,也不曾強求,只是感激不已。
許是他平日裡生活的環境,並沒有太多的善意,遇到這樣一次善意,就已經讓他很銘感五內。
收起試卷,南冥問王曉文:“你接下來要怎麼辦?”
以王曉文的成績,其實就算是透過了複試,成績也遠遠達不到進入懶神學院的標準。
“我打算到昌西去當保安。”王曉文道。
彝族的青年,能幹的工作不多,山西挖煤,深圳廉價勞工幾乎就是他們僅有的選擇了。
但是一些保安公司喜歡彝族青年,能夠走出去並適應社會的彝族青年,大多性情憨直,認真肯幹,而且工資預期也比漢人低。
相遇即是有緣,就算是不能讓他進入懶神學院,南冥也考慮著要不要留下點錢,至少能改善一下他的生活,給他一些去昌西的路費。
一直以來,南冥的觀念就是,助殘不助貧,救急不救窮。
但這次所見所聞,真的是超出了他的底線,但趙壯悄悄攔住了他。
南冥有些納悶,趙壯低聲冷笑道:“老闆,您如果留下錢來,恐怕馬上就會被他那倆哥哥拿去換毒品。”
“政府都不做點什麼嗎?”張菲林想到自己的大舅就在昭縣當領導,卻在他的治下,看到了這麼多的窮困,心中有些羞愧,又有些憤怒。
“老闆您可能覺得他們很可憐,但你可知道,其實每年政府都帶來了很多的扶貧專案。前兩年政府給每家發了好幾只羊,教他們高山放牧,結果呢,這些人每個月吃一隻,幾個月就吃光了,繼續受窮。他那兩個哥哥都是艾滋攜帶者,你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感染艾滋嗎?因為艾滋國家會補錢!你當他們真是那麼窮?每年國家補的錢都有好幾千了,足夠他們過好一點了,不過都被換了毒品而已。”
“有些人窮,是因為他們身處的環境不好,而有些人窮,是因為他們活該。”趙壯苦笑一聲,“有些人,你沒辦法改變他們。”
南冥沉默不語,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些人,到底是可憐,還是可恨?
陳浩聰拿出了一張自己的名片遞給王曉文道:“我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