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夥人馬真的如她所料地進了林子,領頭的男子一聲令下,眾人開始動手搭建帳篷挖灶煮飯。
楊玲瓏帶著手下趴在遠處的石塊後,雨漸漸大了起來,她看著遠處那個瘦高的身影,心裡沒來由地一跳,只覺得那個背影時那樣的熟悉,像極了一個人!
玄武趴在她身邊,壓低了聲音道:“不像是秦軍!”
楊玲瓏也發現了這一點,他們說話的口音,是軟糯的南方口音,而不是北方那粗獷的語調!
“怎麼辦?”玄武緊緊握住了手裡的劍,眼裡的神色戒備。
“我們走!”她再看了看那個身影,壓下心裡的懷疑,轉身貓著腰往後退去。
哪知,才走了幾步,一名相思門的門眾竟不小心地踩到了地上的一節枯枝,噼啪一聲,極其輕微,卻讓楊玲瓏心裡一跳,急忙回身看向那群人!
果然,那名領頭的男子幾乎是在一瞬間朝他們所在的方向看來,口中厲喝一聲:“誰在那?”
他身後的隨從們立即刷刷地拔出刀劍往楊玲瓏等人所在的地方衝來,玄武見狀,也一把拔出手中三尺青峰,一個錯步,攔在了楊玲瓏身前,一副準備與對方拼命的姿態!
到了近前,玄武這才看清對方,一怔:“是你?”
男子也是一怔,下意識地摸了摸臉上的面具:“你認識我?”
玄武放鬆了戒備,沉聲道:“自己人!我們是廣陵守軍!你是桓伊,我聽說過你!”
來人正是桓伊,夜色中,他臉上的銀色面具閃著灰色幽光,不知是不是楊玲瓏的錯覺,她竟聽見桓伊輕輕舒了口氣。
“你們怎麼在這裡?”桓伊的聲音沙啞怪異。
玄武呵呵一笑:“緊急任務,到了豫州地界,還請桓將軍行個方便才好!”
楊玲瓏站在玄武身後,聽著他們二人一問一答,心頭卻忽生警覺,桓伊的問話,怎麼聽都是一副與玄武認識的樣子,可是,據她所知,玄武是從未見過這個桓伊的!
銀色面具、沙啞的聲音、熟悉的背影……
她忽地心頭一跳,猛地從玄武身後錯步走了出來,在昏黃的火把的映照下,桓伊臉上的面具愈發地顯得詭異幽冷,她卻沒來由地心頭亂跳起來,面具後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睛,那眼裡的迷離神色,分明就是故人!
她定定地看著他,忽然笑得有些落寞:“是你!”
桓伊也忽地一笑,雙眼神采奕奕:“沒錯,是我!”
“原來你來了晉國?”
“是啊,你也來了,真是緣分,對不對?”
楊玲瓏一時語塞,一時間竟不能應對他這般的輕鬆調侃,明明發生過那麼多的事情,他卻還是這樣嬉皮笑臉,倒像是彆扭的只有她一人似的!
桓伊,竟是失蹤了許久的恆超!
“恒大哥!我找了你很久,你既然來了晉國,為什麼不給我們來個信呢?”說完,她想起這些日子找尋他的辛苦艱難,語氣中不自覺地帶上了埋怨,“你不知道大家都很擔心你嗎?”
玄武聞言,驚得頓時下巴都要掉下來,他竟完全沒看出面前這個名震秦晉的將軍是恆超!是那個慣常自由散漫的恆超!
桓伊一把拿掉臉上的面具,笑了笑,露出白花花的牙,看得楊玲瓏心裡一跳,因為,每每他這麼笑,必定沒有什麼好事!
果不其然,他輕輕把玩著手裡的面具,斜著眼看著楊玲瓏,以不容置喙的姿態說了句:“你可是有什麼急事要去北邊?”
她被他那自內而外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霸道弄得一怔一怔的,乖乖點了點頭:“嗯……是!”
他忽然朝前走了幾步,定定地站在她面前,一把拉過她的手,笑得只見牙板不見眼:“正好我近來沒事,不如……結伴同行?”
楊玲瓏的手被他握在手掌中,一股溫暖霎時傳遍全身上下,直直暖到了心窩裡,本要開口再說些什麼,看著他笑得彎成了一道的眉眼,卻什麼話也說不上來了!
玄武看著二人,忽地笑了笑:“少主,有桓公子在,我們還去什麼逍遙谷呢?”
楊玲瓏突然回神似的,忙緊緊地回握著桓伊的大手,急急地道:“你……你救救清寧吧!”
桓伊眉頭一皺:“清寧?她怎麼了?”
竟讓她緊張成這樣,冒著生命危險去逍遙谷?
楊玲瓏語調快速地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桓伊麵色凝重:“好!我這就隨你去廣陵!”
他身後的隨行護軍劉堅聞言,急忙一下攔在他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