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燁,你可在這車裡?”她一面奮力抵擋著驅車人的攻勢,一面向車內呼喊。
車廂內裡傳來了重物晃動撞擊四壁的悶響,卻無人語應答。羌淺心急如焚,聽出悶響應是因戚燁的輪椅晃動而起。
驅車人僅以單手出掌,另一手仍縱馬前行,但他招式凌厲迅猛,羌淺雙拳難敵他獨手,簡直避無可避。
腦中驀地靈光一現,她不再與驅車人多做糾纏,驟然足蹬車頭橫樑,直飛退向馬背。
馬兒正處於飛馳之中,羌淺又是後退之勢,倒坐於馬背上時險些摔下,但她堅強挺直腰桿,一把拉過駿馬脖頸處的韁繩,用盡全身力氣欲與驅車人執韁的力量抗衡。
馬兒被兩股力道相互制衡,猛然甩頭擺尾,一股腦地發狂馳行,驅車人卻已趁此時機掌控了韁繩的全部力道,又再控制駿馬奔行。
羌淺汗如雨下,正無計可施之際,忽見車前簾幕飛起,驅車人的同伴已從車內竄出。羌淺只見這人身形趔趄,一枚灼目的銀翎嵌在這人肩頭,鮮血正不住順他臂膀留下。這人只瞧一眼驅車的同伴即暈死過去,一步未穩從車上跌落。
驅車人大吃一驚,顧自揮斥駿馬,空餘的一手倏地揚起,一枚袖箭已自他臂上遽然射向羌淺。
羌淺萬萬沒有想到驅車人臂上會裝有袖箭,兩腿死死夾住馬腹,身子倒向一邊,袖箭頃刻從她身側飛過。若非她身形靈動反應機敏,在不設防範之下就要被袖箭正中命門。
驅車人看到同伴失手,自己又一擊不中,面容已扭曲變形,再度揚臂指向羌淺,羌淺卻發現自己已再無躲避餘地。
誰知此時她只聽到車廂內響起一聲清音,銀翎光華凌空飛出。
“砰”的一聲,銀翎不偏不倚打在了驅車人的背脊上,驅車人面色溘然凝固,眼神驚懼望向身後,執著韁繩的手陡地一鬆,身形即刻癱軟下來,伏在車脊上無力起身,背上更已血如泉湧。
羌淺見戚燁的銀翎沒入男子背脊,驚喜間竟一時無語,片刻過後才想起回身車頭扯過韁繩,掌控住猶在飛奔的車馬,而已倒下的驅車人在車身顛簸中也如同伴般滾落車下。
車簾於這一刻自內裡擴大,少年纖長的五指將之撥開。瞥見戚燁蒼白麵容在暗影中浮現,羌淺發自內心地欣喜,便欲將馬車停下。
戚燁回眸望一眼後方,卻在羌淺耳邊低語道:“曹千流的人馬仍在附近,不要停下來,也不要再走這條路。”
羌淺聽戚燁的聲音無力,剛想詢問他情況,卻見戚燁已將車簾放下,身體隱於車內。她想想戚燁的話只覺有理,於是繼續持韁策馬,遇見路口便將馬車駛向了岔道。
……
從清晨到黃昏,馬兒一刻不停地賓士,直至精疲力竭再不能提足。
一路之上,戚燁一個字都沒有說,而羌淺的心間早被憂慮與疑問佔滿。確信身後已無追兵,她方才在路旁食肆停住馬車暫歇,急切地矮身進入車內。
輪椅置於車內一隅,沒有了火星的小銅爐倒在輪椅一側,而戚燁則坐在簾幕不遠處,雙目輕合。
夕陽斜暉射入車內,他緩緩睜開了雙目。
見戚燁看來無恙,羌淺的憂心終是暫緩,向戚燁憨然一笑。
戚燁凝著羌淺,倏地眉宇微蹙問道:“那時,你為什麼要不顧性命地追上來?”
被戚燁突來一問,羌淺一下子愣住,這問題她自己竟也不知曉答案。她當時好像什麼都沒有想,只是沒來由地擔憂他的安危,一心不希望他有事……
瞟瞟戚燁,她自語般嘟囔道:“唐小姐可以為你不顧性命,我為什麼不可以……”
“你過來,讓我看看你的手。”瞳光閃爍,戚燁向她道。
羌淺猶豫片刻,還是走到了戚燁身邊坐下。十指突感一陣冰涼,她的手已被戚燁的手指觸碰。
“血都還未止住,你不痛麼?”他將羌淺的手掌放在了自己的膝上。
聽戚燁這樣說,羌淺才想起去看自己的掌心,指根處確實仍涔涔滲血。她匆忙想將手抽回,戚燁卻輕使力道按住了她。
“幸虧十三的劍上未淬毒。”他取出方巾,按壓羌淺傷口處的血跡。
他很小心,力度也很輕,以至於羌淺當真不覺疼痛。她看著他垂眸仔細做著這一切,一時間心臟又開始砰砰跳起來。
“你緊張什麼?”不見戚燁抬首,她已聽他問道。
“誰緊張了……”羌淺的臉一下子紅起來,想要解釋卻忽感詞窮。
戚燁似是笑了笑,見傷處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