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使穆楓再次想起莫家橫屍滿地的情形。
百殺弒靈……還得再犧牲二十多條性命嗎……白紹行,你那雙手,到底還要造多少殺孽……
“校長,我想請你幫個忙,向靈界放出口風,就說我要去崑崙熔池銷燬軒轅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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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殿朝回夜已深,三千世界靜沉沉。微微花雨粘琪樹,浩浩天風動寶林。煙鎖崑崙山頂上,月明娑竭海中心。步虛聲斷一回首,十二樓臺何處尋。
從古至今,崑崙山一直都被喻為華夏民族的脊樑。
時至初冬十一月,崑崙山的遊覽時段已步入淡季,所以從葉城出發的旅遊班車上的乘客不是很多。導遊小張點數著車上的乘客,並拿著旅行須知讓旅客們逐一簽名,稀稀落落地十來名乘客散座在空調客車中,走了一圈下來,發現還少一名沒點到,小張前後搜尋了一遍,才發現車子最後方的角落裡還坐著個年輕姑娘,便邁步向車後行去。
對方微低著頭,側著臉望著窗外,看不清容貌,但那頭及腰的長髮似潑墨絹絲,靜靜地流淌在身前,讓人忍不住想撥開看看長髮覆蓋下的容顏。那姑娘聽到靠近的腳步聲,轉過頭來。小張看見她低垂的五官時不禁有些失望,那麼一頭漂亮的頭髮,竟生了張如此平凡的臉,苛刻的說,甚至可以稱之為醜陋。
她微垂著頭,目光順著導遊整潔筆挺的褲腳慢慢上滑,最後接住了上方略微失望的視線,開口的嗓音卻出奇的好聽,似乎碎冰滴落到了泉水中,“有什麼事嗎?”
“哦,請您在這上籤……”小張看到對方抬眸望向自己的瞬間怔然失聲,那是一雙怎樣的眸子啊!一眼望來似墨染得山水重重蘊開,眸底盈了溢彩的流光,妙華粼粼,雅而不魅,豔而不妖。那張平凡無奇的五官被這樣一雙眸子襯托得登時神采飛揚,堪稱非凡的美麗。
穆楓看著導遊直愣愣的呆滯眼神,目光落到他手中的紙筆,“哦”了一聲,自行拿過,在上面簽了字,遞還給導遊,直至紙筆觸到他的手指,對方才驚然回神,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後,登時窘得麵皮通紅,手忙腳亂地接過紙筆後,歉然地笑了笑,魂不守舍地落荒而逃。
穆楓輕撫過眼角,觸手可及的是質感同面板一般無二的薄薄面具。這面具是臨行前找葉黃嵐做的,她的易容術在整個靈界可謂首屈一指,應用一種特殊的樹皮和葉子經過木系法術的處理,製出一張薄薄的面具,戴在臉上不但透氣性良好,還可以和周圍的面板渾然一體,完全看不出接縫處。
目光掃過一旁的車窗,映出神色恬靜的面容,稀疏雜亂的眉毛,被墊高了些許的顴骨,增厚了一分的鼻翼,削掩得過分的薄唇,和加寬了的下頜。葉黃嵐一向是不怎麼喜歡穆楓的,這從她給自己做的面具便不難看出,回想著那位向來不苟言笑的冷硬派教師在看到自己戴上面具後露出的見鬼神情,穆楓不覺莞爾。
緩緩斂去眼底的光華,半闔半垂下眼簾,戴上了一副寬邊無片眼鏡,車窗中映出的是一張漠然冷淡的臉,刀削般的薄唇更將這五官襯托得分外刻薄。障眼法雖然好用,但若是遇到功力高深之人,仍可被識破,可戴上這能以假亂真的面具,就算寧可兒也是認不出她的。
早在昨天,穆楓出發之後,星光學院已有意無意地向外透露了穆楓行將趕赴崑崙熔池銷燬軒轅劍的訊息。
目光落在遠處已然可見的巍峨崑崙,十一月的初冬,那裡已是冰雪積峰,只有黑灰白的過渡,卻因其雄峻瑰奇的輪廓被勾勒出了水墨畫中獨有的墨錦華韻。
看著漸漸顯露全貌的崑崙山脈,穆楓易容後的唇角抿出一抹涼薄的笑,這一趟的旅行,想來自己不會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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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到站後,穆楓再三婉拒了導遊的熱情邀請,堅持自己獨自上山,隨後形單影隻地消失在崑崙山公路入口。
穆楓暗自施展步伐,似慢實快地將導遊和其他遊客甩出了視野,隨即提氣輕身,極速向玉虛峰掠去。
紅色的夕陽在群山諸峰間染下緋紅的霞彩,穆楓最後一下縱躍之後,已來到記憶中三清上人居住的玉虛峰頂。時隔千年,故地重遊,不變的是萬年未化的冰雪,只是千年前的仙山靈洞此刻已悄無人跡。
手指慢慢拂過凸凹不平的山岩,這裡曾是自己向三清上人學劍的地方,目光不自覺地移向對面的山牆,鷹王總會落在那裡出言奚落笨手笨腳的自己,現在卻再也聽不到了……
當年懸掛了血玉神蜂蜂窩的酸棗樹,已不知枯死幾載,早化作了下方的腐泥